悬崖上的灯火:冯开平与金灯寺的二十九年

山西老汉独守寺庙29年,96年留女香客过夜后,他狂奔25里下山报案

在山西省平顺县的悬崖峭壁上,矗立着一座名为金灯寺的古刹。

一个人守着悬崖上的寺,夜里最怕的,不是风,是脚步声。1996年的那个晚秋,他把门开给了两位看上去走投无路的女客,第二天清早,大殿里只剩破碎的漆皮和倒伏的灰尘。他后来偶尔自嘲:亏在善心上,赢在脚底板上——因为他那天跑了整整二十五公里去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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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谁能想到他会跑来守寺呢?他原先在县里的一个剧团干活,搬道具、装灯光,台前台后的日子热闹得很。1995年,县里文物部门急着找人去金灯寺看护,说白了,就是有人得去替这座远离人群的老寺“看家”。他站出来了。妻子摇头,朋友劝他别犯傻,他还是一句话:去。那时候,儿子连两岁都不到,他背着个破帆布包上山,身后是哭闹的孩子和红着眼的媳妇。

上山之后,日子啥样?说句实在话,第一眼就知道苦:寺在山梁上,海拔高得风都发硬,四下没人,通下山要走半天。那会儿没电,黑夜一落就像被盖了口大锅,他住的屋子小得一伸腿就踢到铁皮柜。水是背上来的,煤是蹭车捎的,灯一盏、床一张,桌子擦了又擦,一到刮风天,尘土还是能在碗里落个薄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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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不久,他就挨了第一回“黑棍子”。深夜有人破门,他被砸晕,醒来时手脚被捆在柴房,鼻尖全是草绳味。顺着木刺磨断绳子冲向大殿,眼前的景儿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佛像翻倒,供桌歪着,门槛上的脚印还没干。那晚以后,他学会了半夜不睡死,风声草动都要听一听。

再说回那年“女香客”的事儿。秋风一吹,山路就薄冷,那天她们两人掐着天色到了门口,开口就说借宿一晚,嘴里还带着土话。他心一软,腾了条铺,又端了锅里刚起的饭,粗糙也算热乎。谁知道饭里动了手脚。第二天,他顶着满脑袋的沉重去敲她们的房门,人没了。那一瞬间,他心里像掉了块石头,整个人往大殿冲。门内的狼藉就不提了,他没多想,抓了棉袄就下山,挑了近路,踩着石缝一路小跑,手心磨破了都没感觉。派出所的灯光亮得让人踏实,警察去了,消息回来在一周后——人抓到,东西追回了一大半。这次算运气站了队,后来他才知道,哪是什么信任,饭里早就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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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惊险不止一次。1997年夏天,一伙人冲进来,动起手来不讲理。他被打得眼前发黑,脑子里嗡嗡作响,要不是村里有人夜里路过,估计这故事就讲不下去了。那次躺医院,他没哭,媳妇哭了。到了十月,秋风更硬,夜里又有人来,他咬着牙拦,锋利的寒光一闪,他腹部挨了一刀,暖热的血顺着腰带往下淌。他捂着伤从山里往下蹿,脚底板像着了火。那一次,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命在,守才在。以后他更小心了,钥匙不离身,门闩加了两道,来人他先看眼神再寒暄。

很多人以为守寺就等于闲着,其实天天都紧着。扫地、擦像、记账,日复一日没什么新花样,但心里那根弦从不敢松。游客偶尔上来,他递杯水,嘴上笑着,眼睛却在留意手。不是多疑,是吃过亏。文物放那儿,美是真美,也是人心的试金石。他自个儿常说,咱看的是祖宗留下的东西,既然轮到我,就得把这口锅稳稳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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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越往后,现实越细碎。下山买菜不方便,能囤的就多背点。土豆、红薯、面饼——咬得动就不扔,发了芽剜了芽再煮,馒头长了毛削了边还能下肚。衣服呢,儿子小了的他接着穿,衣袖挽两卷就行,烟抽最便宜的,解个闷而已。这样的节俭是被逼出来的,也被他自己认下了。他把寺当成家,就这样一点点熬。

当然,也有“理不清”的时候。2005年,家里遭了祸——妻子和儿子车祸受伤,需要人服侍。他当时坐在床沿,半天不说话。是走,是留?他挣扎。最后,还是妻子拍了拍他的手,轻轻地说:你去吧,家里我撑着。他没掉泪,心里却像被放了一把火,灼得人直发昏。从那以后,他更珍惜每次下山团聚,哪怕只是多做一道菜,多说两句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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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闲话,山里的变迁也不是一无所有。2007年,上了电。那天晚上,他按了开关,灯泡亮起来,屋里的影子终于不再像怪兽一样摇晃。他摸着那盏灯,好久没动。2010年,山道修成了公路,车子能开上来,不用再把柴米油盐像扛宝贝一样背。2014年,寺里做了一个大修,梁柱换了,墙体加固,旧伤旧痕得以留住,安全却扎实多了。人多起来,香火也旺了,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紧张:手伸得多了,眼也要看得更细。讲解、提醒,笑脸不能少,规矩也不能开口子。这个分寸,他摸索了许多年。

外头渐渐知道他,2018年有个“感动山西”的称号落到他头上。照相、鲜花、掌声,他都站着受了,可回到山上,看到佛像上落的灰,他第一件事还是拧起抹布。奖牌挂在墙上,过两天就落了灰,抹不抹都不碍事,碍事的是殿里的安稳。他的得失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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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上了年纪,鬓角白了,脚步不再飞快。每天清早,他准点开门,院子里的树叶扫得干净,香案擦得发亮。有时候山风从崖口灌进来,他在檐下站一会儿,望着远处的沟岔,想着今天会不会有人来。太阳落山的时辰,他把门掩上,手掌在门板上停一下,就像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他也想过以后。守的人老了,寺还在。他盼着能有个年轻人愿意接手,愿意习惯风的口吻、石头的冷脸,愿意喜欢这种寂静里偶尔爆响的雷。他说过一句话,挺朴素:灯总要有人添油。我能做的,就是把钥匙、把经验、把那些谁也看不到的小细节,一件件交给后来人。比如哪块砖底下空了,不要踩;比如哪扇窗的挂钩老掉,关门要轻;比如哪位常来祈福的老人,手里戴着的是哪串老珠子,一来一回就是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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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问他图什么。他抬头看那尊站了千年的佛,笑一声:也没多高的道理,就是轮到我,把事做好。话到这就够了。我们听着,心里常会叹一口气。快的时代里,慢的人像一块石头,固执、笨重,却在风里站得稳。他不是什么英雄,更像是一个认真过日子的普通人,把自己放到一座寺的时间里。你说值不值?也许只有那些被他从黑夜里抢回来的碑、像、石刻,才知道答案。

山里夜深的时候,风吹过崖口,灯心跳了两下,又稳住。门后一个人翻了翻钥匙,躺下,睡得不实。远处偶有脚步声,他会睁眼,听一会儿,又慢慢闭上。第二天清早,他还会照常起来,打水、开门、擦尘。至于金灯寺下一盏灯由谁来看护,哪天交棒,谁能接得住,那都还在风里。我们只能在他背影渐瘦的路上,多看一眼,多记一眼,盼着那盏灯,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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