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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避寒

编辑|避寒

《——【·前言·】——》

聂凤智撑了十六天，累到无法站起，仲曦东接过电话，没有问一句为什么。

胶济线上的战略博弈：潍县战役的背景与僵局

潍县不是普通县城，它是胶济线咽喉。拿下潍县，济南就孤了，青岛也断了。

这不是第一次攻城，是华东野战军第一次硬攻高度设防的城市，九纵主力从胶东南线打上来，一路快打快撤，一场硬仗也没打。

现在要攻的是一座“鲁中堡垒”，不是野地，不是据点，是城市，是国民党铁了心要守住的命根子。

守军是陈金城的整编第64师，4.6万人，防线三层，最外是地堡带，中间是半永久混凝土工事，最里是城墙。

城墙高13米，厚8米，暗堡层层，四角火力交叉，每个缺口都能封死。

可潍县不一样，这是兵团统一部署的节点，山东兵团要“各个击破”，先打潍县，后打济南，再取青岛，潍县打不下来，后面的战都打不成。

聂凤智不想拖，部队刚打完胶东，士气在顶点，他调出主力，九纵三个团绕到西城下，夜里悄悄埋伏，天亮总攻，打了五个小时，第一道工事没破，伤亡破千。

连续16天，九纵白天猛攻，夜里填雷、修掩体，每天都有团级以上伤亡，一个营从240人打到只剩70人还在报数。

战士熬夜，指挥官熬命。

聂凤智白天跑阵地，晚上批电报、听侦查、调队形，16天只睡了11小时，双眼血丝，眼皮抽搐，说话开始打结。

他撑着，不换人，他知道一换，节奏就乱，但第16天下午，城头炮火突然加强，西北角冒起白烟，一道预埋地雷被误触炸了自己人。

他走下前线，摔了步话机，没人敢说话，半小时后，他回了指挥部，坐着喘了一分钟，说：“我不行了，仲曦东来接。”

临危易帅：聂凤智的信任与仲曦东的接棒

仲曦东当时在东侧防区，刚从阵地下来，满脸灰，右腿刚被弹片刮破，警卫告诉他，电话是九纵总机，聂司令找他。

电话里没铺垫，只有一句话：“我太累了，接下来你指挥。”仲曦东沉默了两秒，说：“收到。”

他不是军人出身，他是政工干部。

他懂鼓动，能背战史，喊话能让人掉泪，但没人见过他下命令，聂凤智信他，这句话早就说过。

胶东打完，他在日照说：“山东能不能打成仗，要靠你这种人，鼓足气，真上去杀。”

现在不是鼓气，是真指挥。

他接手的瞬间，潍县西城刚打退第三轮进攻，炸药包不到位，爆破点塌了一半，一名副团长没上来，连长挂了三人，无线电噪声里，他听完伤亡报告，没说话，拉开地图。

他没守战术指令，他直接换了方案。

东城，那是薄弱点，不是没人提过，是没人敢打。

东城低，守军弱，但出口狭窄，巷战空间小，按传统打法容易被围歼，前指认为不稳，不批。

他批，他调73团、77团、80团，组成突击梯队，王昆、李刚、何守林三人带头。

王昆问：“真让我打头阵？”仲曦东说：“你打不下来，就不要来见我。”

这不是激将，是命令。

77团新兵多，刚调来一个月，没打过城市战，团里人心浮动，王昆晚上带连长巡逻，发现工兵在赶工改造滑轨，没灯，没掩体，他拎着冲锋枪站了十分钟，一声没吭。

仲曦东换打法不止换方向，他让工兵组用矿车改造投爆滑轮装置。

灵感来自胶东炸桥，老工兵宋文章带头改制，焊了三根管道，装上40斤炸药，用滑轨从壕沟推送，挂钩拉动，能把炸药送到城墙二分之一高度。

这不是新武器，是赌命。

聂凤智问他，你确定？他说：“不破，拉我去审。”

总攻命令定在4月26日凌晨两点，77团在前，80团靠左，73团预备，每人背药、背铲、不背枪。打进去再说。

夜里风小星光微，工兵先行滑轨，第一发炸药卡在半坡，第二发成功击穿火力点，77团翻墙那一刻，王昆最后一个上去，被一发冷枪穿过胸口，没下来。

一日决胜：滑轮炸药杆与东城突袭

凌晨2点，第一发滑轮炸药炸开了东城小西门的左翼碉堡，城墙塌了一道豁口，还冒着烟，77团一个排从烟里钻进去。

他们进了敌人的盲区，枪声突然消失了十秒，那十秒像一整年。

第一个进去的是李刚，他在豁口边蹲了一下，甩手示意“冲”，冲进去后，他没开一枪，只拔掉一个地雷，引线没接，敌人刚换哨。

东城守的是整64师一个加强连，没想到这方向有人攻，他们没装探照灯，指挥所设在后街。

李刚带着半个排一路推，打穿两道断墙，在一口井边堵住敌火，再往里冲。

街巷战开始了，不是正规战，是追击、追杀、堵截，房屋间没有线路图，只凭事先摸排的平民手绘图。

3点，王昆中弹，他在翻一堵墙时，被屋内守军打中胸口，倒地时还拉了一个敌兵一起滚下楼。

通信员没敢报，怕影响士气，李刚发现后，红着眼继续指挥，带出一条小路直插指挥所后门。

3点30分，77团占领东城第三巷，打通东西主街交叉口，敌人才意识到后墙被撕开。

这时敌军开始调西线主力增援东城。他们以为是误判，没想到是主攻方向，国民党指挥官一度发出“全线警戒”，但太晚了。

九纵的巷战部队并不多，打的是时间差，他们打进去的第二小时，外线开始诱敌，故意佯攻西北角。

陈金城中计，抽调第三团向西支援，反而把东线完全暴露。

4点，东城火力被压制，80团从77团突破口穿入，合围东南角司令部，守军开始向城内核心堡垒退守，弃外围火力点。

李刚用缴获的手雷炸开司令部侧门，5点，东城指挥部陷落。

至此，潍县东城崩溃。

6点，西城火力仍在持续，九纵没有停止攻击，但明显是牵制，仲曦东下令：“全线调整，中心转东，西线部队包抄内城，东线彻底吃干净。”

这时候，整64师开始混乱，无线电中断，军官失联，士兵开始以班为单位逃入地下通道，有的躲在教堂后院，有的藏入粮仓。

上午7点，潍县全城攻陷，东、西、南三路会师城中学堂广场。

战报出得很快：守军全部歼灭，俘虏3800人，毙伤近2万人。

毛泽东闻讯后电示：“这是城市强攻战的样板，要写成范文，推广战术方法。”华东前线首次把攻坚战上升为战略节点。

聂凤智在指挥部听完汇报，躺在椅子上，闭眼一分钟，睁开时，第一句话是：“王昆？”

没人回答，他没再问，只说一句：“这个仗，是仲曦东打下来的。”

战役遗产与指挥者命运

潍县战役后，华野节奏彻底打开，一个月后济南攻克，再两个月青岛孤立，华东战局进入崩盘阶段。

但打潍县的人，大多没赶上后面那几仗。

九纵原部伤亡严重，很多团以连为单位重建，77团王昆牺牲，李刚调任营长，后来转入参谋系。

打过东城的战士，很多在潍坊修整时记不起第几次夜战，记得的是城墙、是血、是炸药气味。

聂凤智后来调入兵团指挥，进入大兵团阶段，他不再打巷战，不再带一个团一个营下去督战，有人说他战术天才，有人说他胆大过头，他没回应过。

他从不否认那一刻是真的累了，不是怕，是撑不住。

很多年后，有记者问他：“潍县战役你指挥的，有什么感想？”他说：“打下来的不是我，是那些进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