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广州日报

又到一年毕业季,莘莘学子即将踏上新的人生征程。然而,毕业季也成为各类诈骗案件的高发期。近期国内发生了高考生及艺人疑似被诱骗至缅甸的事件,引发舆论关注。

因为什么被骗?到了电诈园区会怎样?回国后会如何?近日,记者采访了一位经历过电诈园区“黑暗噩梦”的回国人员。

33岁的林伟(化名)曾是一名被骗至缅北从事电信诈骗的回国人员,在经历了四个月的电诈园区生活以及被判一年三个月刑期后,今年初他才从看守所被释放。

想“赚快钱”

被骗至18层园区

2023年,彼时的林伟意气风发,刚过而立之年的他和朋友在上海开了一家小公司,也谈了女朋友。林伟回忆,他当时刚好需要钱来周转,那年6月底,一款即时通信软件中的陌生人为他递来了“橄榄枝”——让他去泰国将当地的手表“背”(走私)进国内,并声称“不到一周就能赚8万到10万元”。

他告诉记者,由于自己知道这种生意是“不好的”,他出发前谁都没有告知,觉得自己“出去几天赚完钱就回来”,没必要让更多人担心。

随后,他订机票飞到云南,在西双版纳待了两天后被一位“蛇头”接走,走了一天多的山路,然后被山下接应的汽车拉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他们一直在开车,我手机也没电了,不知道到了哪里。”直到对方说要经过缅甸的老街,林伟这才知道,路线和去泰国的方向相反。“我那时才意识到完了。”

“我当时被送到了一个大院子,里面有很多人,门口还有拿枪的守卫,他们还养着狗。”林伟说,一进入大院,他的手机就被没收了。即便后面偶尔让他用手机,对家人也只能“报喜不报忧”,更不能透露自己在哪里。

他回忆,在那个大院经过一番“洗脑”后,他就被送到一个名叫“腾龙”的园区——说是园区,其实是一栋18层的大楼,整栋楼只有一个出口。“当时在大楼里面工作的人并不多,很多楼层都是空的。”林伟说,他和其他被骗去的人吃住全部都在大楼里,低楼层的窗户都用钢筋焊死了。

超负荷工作

业绩差就挨打

“每天都有工作任务。用手机卡打电话的成本太高,现在都是用各种社交平台进行引流。”林伟介绍,“当时监工就说,要么家里人打钱来赎人,要么自己赚钱还了公司的钱再回去。”他表示,当时有工友偷偷向家里发了信息要钱,但实际上“公司”并不会轻易放人。“因为他们更缺人去为他们赚钱。”

他向记者描述了他当时的工作强度:每天早上8点开始上班,下班时间是深夜12点半,一天要工作16个小时。

“每一层楼都是不通的,就算同一层楼也不能相互串门。”林伟说,在他认识的那些工友中,有不少都是和他一样为了“赚快钱”被骗到那里的。“有的人想逃走,但监工会警告他们说外面很危险,容易被抢劫。”

“我那4个月被打了五六十棍。”林伟回忆,他没完成当天任务时就会遭遇惩罚,最普遍的方式是挨橡胶棍子。“至少五棍起步,有的人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第二天都下不了床。如果多日没完成任务时,他们会使用电棍,比挨橡胶棍更痛苦。”

林伟告诉记者,监工说每周都会给他发500元工资,但实际上这些工资也带不走,因为在园区内的吃喝甚至引流买的账号都要他自己出钱。甚至到他离开园区那天,监工还将他身上所有东西包括手机等都扣留了,只让他穿着衣服离开。

“离开的时候监工还威胁我们,说回国后也要被判刑,还不如留下来一起赚钱。”但林伟说,大部分人和他的想法一样。“失去人身自由,每天工作16个小时,睡不好、吃不好,还动不动被打,宁可坐牢也要回国。”

央视新闻早前曝光电诈园区资料图(图文无关)

被解救回国

刑满释放后回家

2023年11月2日,在中方不懈努力下,林伟终于和其他被骗至缅甸进行电诈的人员一起被解救回国。

随后,他们乘坐从云南出发的火车被带到各地派出所进行审理。“我被分到安徽马鞍山的一个派出所做笔录,然后就开始了诉讼流程。”林伟说,最终他被判决一年三个月,而那时距离刑期结束实际上已经不满三个月。

距离刑满释放一个月时,林伟给家人打了电话,商量出狱后的打算。刑满释放那天,他弟弟去接他回了老家。

亲历者心声:

天上无馅饼,莫心存侥幸

从2023年6月底被骗到今年初出狱的一年半里,林伟失去了女朋友,至于和朋友合开的公司,他也在还清债务后选择退出。“虽然遗憾,但至少压力没那么大。”

如今,林伟做起了旅游销售的工作,为了省房租,他将租房地点选在距离单位更远的位置。“现在先慢慢干着,从头开始,但怎么也比在电诈园区里好,在那里面真的感受到什么叫暗无天日。”

针对如今依然有不少年轻人因怀揣着“赚快钱”的念头被骗往“险地”,林伟表示,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只有从天而降的“陷阱”,要通过合法的途径和方式来赚钱,不要心存侥幸以身试法。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张丹

友情提示

本站部分转载文章,皆来自互联网,仅供参考及分享,并不用于任何商业用途;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涉及作品内容、版权和其他问题,请与本网联系,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删除内容!

联系邮箱:104246360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