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李木非
“老李啊,你猜老金家里出现的那个老头是谁?”
我老伴刚从外面回来,她手里提着的肉和菜,都没来得及放下,她就用八卦的语气问我。
这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我,随口回答说:“我又不是算命先生,哪里能够知道呢?反正肯定不是老金的老伴另外找了个男人噻。”
老伴突然快步从厨房走来客厅,然后她看着我,说道:“你知道啦?听谁说的呢?没想到你居然比我们女人更八卦,平时藏得挺深的哦。”
我听老伴这么说,顿时让我觉得无语。
随后,我才问道:“我的天,随口说一说罢了,不会真是真的吧?”
老伴点点头,回答说:“我去菜市场的时候,在路上撞见他们手挽着手呢。然后我们聊了聊,老金的老伴介绍那个老头给我认识,说对方是她的新老伴。”
听我老伴说完,我顿时没了心思去看电视。
虽然别人家的事跟我无关,可是呢,我的心里面却忍不住地觉得很不是滋味了。
这让我心中感慨万分。
老金是在62岁去世的,在他生前,他对家里的老婆非常好,一直都是大家眼里的模范好男人,很顾家。
然而,他才走了四个月的时间,在他生前跟他相处得挺好的老伴,却已经有了新的老伴在身边。
这让我觉得唏嘘不已。
在我的脑海里面,浮现出八个字: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我叫李木非,一个刚退休半年的老头,生活在重庆市区。
在我们生活的小区,是一个老小区了,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年啦。
小区的不少业主,我都认识。
其中,有一个姓金的邻居,我们称呼他为老金,跟他认识好些年了。
老金的年纪比我大两岁,在他生前,我们之间的来往还是比较多的。
毕竟是多年的邻居了,更重要的是,我们有着共同的三大爱好。
第一个爱好,是我们都喜欢在空闲时候一起去江边钓鱼。
第二个爱好,是我们都喜欢下象棋,我和他经常会切磋棋艺,互有输赢,大家的棋品都还不错。
第三个爱好,是我们时常会聚在一起吹牛。小区的一群男人在没事的时候,聚在一堆谈论各种历史,以及那些所谓的国际形势,说得不亦乐乎,实在是打发时间的一大乐趣。
时间流逝,有时候让人觉着过得那是真快啊。
渐渐地,我们都变得年老了。
老金退休两年,我也退休啦。
退休以后,我觉得日子过得太闲了。
所以我打算跟老伴一起外出游玩,为了能够更热闹,我去约老金他们夫妻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老金的心里也想去的。
不过呢,他的老伴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愿意跟着去折腾。
我想了想,对老金说:那就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噻,你以前时常念叨着云南、北京和草原等等,现在大家都有了这么空闲的时间,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呢?
老金犹豫了许久,却说:“算了算了,我老伴不愿意去,我不能够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吧?实在是不放心,也不够厚道呢。”
我一阵无语,说:“每一次都是几天罢了,你老伴的身体并不差,一个人在家里待几天,怎么会不行呢?”
老金依然摇着脑袋,选择了放弃。
他说:“人这一辈子啊,身边的婚姻伴侣是最重要的人,现在我们都不年轻了,未来的日子,还有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准了,彼此多些陪伴,好好地珍惜,才是更值得的事。”
我笑着回答:“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是个这么痴情的人呢。在你上辈子,估计姓梁名山伯。”
老金对他的老伴,确实是够好的了。
我们这些同龄男人,都是自认赶不上他。
许多认识他的同龄女人们,都夸奖他是一个好男人,并且那些女人都挺羡慕老金的老伴。
老金在生前,没什么不良爱好和坏习惯。
据我所了解的他,甚至都不会藏私房钱。
他每个月挣的钱到账了,都会老老实实地交给他老伴。
在家里面,他还会帮着干各种家务活。
当他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时候还是他下厨做饭炒菜,尤其是家里来了客人的时候。
老实说,老金的厨艺啊,确实是比他老伴的厨艺好许多呢。
用现在的年轻人的话说,老金对他的老伴啊,就是挺宠爱的。
在以前,我们甚至觉得老金和他老伴就是模范恩爱夫妻。
记得有一次,老金的老伴生病了,状态挺糟糕的,真是让老金急坏了。
那时候,是我认识他后第一次见他抱头痛哭。
老金为了给他老伴治病,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在他老伴住院的那一段日子里,他一直是很细心地照顾着他老伴,整个人憔悴得像是跟他老伴差不多了。
即使他老伴出院了许久之后,他依然是在细心体贴地照顾着他老伴。
这让我们这些男人都觉得佩服他。
那些女人们跟我们不一样,她们是非常羡慕老金的老伴。
其中,我老伴算一个。
说实话,我对我老伴并不差。
不过呢,让我做到像老金对他老伴那么好?
我有自知之明,我是不行的。
后来,在老金62岁的时候,他突然去世了。
老金是因病去世的。
他的命运挺不幸,病情突发,并且没来得及送进旁边不远的大医院,他就已经走了,再也不会醒来了。
那天晚上,我和老伴都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我们却没想到会是老金出了事,我们更没想到的是,老金在突然倒下了以后,他就没再重新站起身。
第二天一大早,我听说老金出了事。
我赶紧打算去医院探病。
遗憾的是,已经没意义了。
我最后去见老金,是在他的葬礼上面。
并且,我能够看见的是他的照片,并不是他那个人了。
我心里面感慨万分。
人啊,一旦上了年纪,真是说没就没了。
这时候,我更明白了什么叫世事无常。
面对老金的去世,他老伴的情绪却表现得比较稳定,没有流泪,更没有痛哭一场。
我转念一想,觉得人家应该是努力地在克制内心的悲伤,不愿意在公共场合表现得情绪不受控制,以免影响了客人们。
“谁也不知道她已经偷偷地抹泪多少次了吧!”我在心里面暗暗想着。
毕竟,老金在生前对她那般好,他们夫妻是那般恩爱着。
我这个旁人,突然再次忍不住地觉得很悲伤、很心疼。
老金的葬礼结束以后,我和老伴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老金的老伴正在忙着扔掉老金生前用过的那些东西。
这让我心里面觉得不太理解。
毕竟枕边人才刚去世不久啊,老金的老伴怎么舍得全部扔掉那些呢?
不应该是好好地保存着吗?
那些东西,并不占地方吧?
我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是老金的老伴害怕睹物思人,在未来的日子会过不下去了。所以老金的老伴才下定决心忍痛去扔掉那些东西。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非常地合情合理了呢。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我大感意外了。
那一天,我偶然发现,老金的家里面住进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陌生老头,年纪应该跟我们差距不大。
我却没想过他会是老金媳妇的新老伴。
说实话,我那时候宁愿相信他是世界首富,都不会敢去猜测他是老金媳妇新找的老伴呢。
毕竟老金在生前对他媳妇那么好,并且老金才去世四个月的时间。
然而世事难料,命运似乎时常爱跟人开玩笑。
这天,老伴回家后突然告诉我,那个老头居然会是老金媳妇的新老伴。
这件事,对我内心的冲击,真算是不小的了。
我没想到,在老金去世以后,他的老伴有一天还会重新找一个新老伴。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老金才去世了四个月的时间啊,他的家里却已经出现另一个老头搬进去了。
身为旁观者的我,居然会在一时间觉得比较难以接受这样的一个现实状况。
我想着老金在身前对他媳妇那么好,再想一想此刻他老伴已经有了新的老伴。
这让我觉得心里面一阵堵得慌,很替老金觉得委屈,觉得不值得。
或许,是我对爱和对婚姻的理解比较狭隘了吧。
我觉得,老金在生前的那些真心付出,比较不值得了。他真应该对自己更好一些才是真。
他这一生,最后都没去过曾经心心相念的云南、北京以及草原戈壁滩...
我替他觉得遗憾可惜。
突然间,我更明白了自己的余生应该怎么去过了。
爱家人和珍惜家人的时候,我得对自己更好一些,年老后的生命更是脆弱和难料了,我心中想去做的那些事,不能够在等明天或者后天啦。
今天和眼前,才是重中之重。
我们自己,更是重中之重。
人生难得,趁我们还活着,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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