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有个同事在华为干了 4 年多，也不买房，也不买车，赚了 100 多万，30 岁辞职回老家县城考公务员去了。临别前，很担忧他的未来，问他：“在深圳打拼这么久，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回去真的甘心吗？” 他正打包一箱专业书，闻言抬头笑了笑，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眼角的细纹上：“你看这写字楼的灯，凌晨三点还亮着一半，可我妈总在电话里说，县城的星星比这儿亮多了。”我看着他把那本厚厚的《通信原理》塞进纸箱，手指在书脊上摸了摸，突然觉得有点恍惚。以前加班到深夜，我们总在茶水间一起泡咖啡，他说 “等攒够钱，就带妈去云南旅游”，那时候我以为他会在深圳一直干下去，说不定还能升职加薪，在这个大城市扎根。他把纸箱封好，在上面写了 “老家” 两个字，然后坐在工位上，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我妈去年摔了一跤，腿不太好，我爸身体也一般，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孤零零的。深圳是好，机会多，可每次视频，看到我妈在镜头里偷偷擦眼泪，我就觉得，赚再多钱也没用。”我想起他之前总在午休时给家里打电话，语气特别温柔，有时候还会跟我们说 “我妈今天做了我爱吃的红烧肉，可惜吃不到”。那时候我没太在意，总觉得年轻人就该往前冲，等稳定了再孝顺父母也不迟，现在才明白，有些陪伴，根本等不起。他又说：“我算了算，在深圳买房，首付至少要两三百万，月供压力太大，就算买了房，也不能经常回家看他们。回老家就不一样了，100 多万能买套大一点的房子，还能剩下点钱给爸妈养老。考公务员虽然工资没这儿高，但工作稳定，能按时下班，晚上还能陪我妈散散步，帮我爸修修家里的水管。”我问他：“那你不觉得可惜吗？你在华为干得这么好，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当主管了。回老家当公务员，日子可能会很平淡。”他笑着摇摇头：“平淡有什么不好？以前总想着要出人头地，要赚很多钱，可现在觉得，能让爸妈开心，能有时间陪他们，比什么都重要。你看咱们部门的老张，去年因为加班太多，胃出血住院，他女儿才五岁，住院的时候都没人陪。我不想变成那样，也不想让我爸妈担心。”那天我们聊到很晚，他收拾完东西，提着两个大行李箱，跟我们一一告别。走的时候，他说 “以后来我老家玩，我带你们吃我们那儿的特色小吃，还能去河边钓鱼，晚上能看到好多星星”。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羡慕，也有佩服 —— 他比我们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去年春天，我因为出差去了他老家所在的县城，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特别高兴，说 “我来接你，正好我妈今天包了饺子”。我在县城的汽车站见到他，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比在深圳的时候胖了点，脸色也红润了不少。他开着一辆十几万的家用车，说 “这是去年买的，方便带爸妈去医院检查身体”。到了他家，一栋两层的小楼房，院子里种着我妈喜欢的月季花，我妈坐在院子里择菜，看到我特别热情，拉着我的手说 “早就听他说你要来，我特意包了你爱吃的白菜猪肉馅饺子”。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爸给我倒了杯酒，说 “多亏了他回来，家里的事再也不用我们操心了”，语气里满是欣慰。下午他带我去县城的河边散步，河边有很多人在钓鱼，还有老人带着孩子在放风筝。他指着远处的山说 “那座山后面有个水库，夏天的时候特别凉快，我经常陪我爸去那儿钓鱼”。他还跟我说，他已经考上公务员了，在县教育局工作，每天早上八点半上班，下午五点下班，从来不用加班，晚上还能帮我妈做饭。临走的时候，他给我装了一大袋我妈做的酱菜，说 “这是我妈特意给你做的，你在深圳肯定吃不到这么正宗的”。我提着酱菜，看着他和他爸妈站在门口跟我挥手，突然觉得，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有时候，幸福不是站在多高的位置，赚多少钱，而是能陪在自己爱的人身边，过着平淡却安稳的日子。今年过年，他给我发了一张全家福，照片里他和爸妈笑得特别开心，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他说 “这是我女朋友，今年夏天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我看着照片，心里暖暖的，给他回复 “一定去，到时候再尝尝阿姨做的饺子”。现在我偶尔还会跟他聊天，他说他在县城的生活很充实，工作不忙，能照顾爸妈，还能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看书、钓鱼。他还说 “有时候路过县政府的办公楼，看到里面的人都很平和，没有深圳的快节奏，这种日子，很踏实”。我慢慢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选择，不是所有人都想在大城市打拼，也不是所有人都追求功名利禄。有些人想要的，只是一份安稳的工作，一个温暖的家，和能陪伴在父母身边的时光。而这种选择，没有对错，只有适合不适合。就像我同事，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生活，过得开心、踏实，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