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潜伏》有大量的女性观众,她们同样对剧中的人物如数家珍。在这些人物中,有一位只出现在最后五集,不过二十多场戏,却是很多女观众心中的意难平。这个人是谁呢?


我是廖三民呐!

在整部剧中,有两个人一出场便有着明星般的光彩。一个是左蓝,面似银盘,眼若星灿;另一个则是廖三民,目光如炬,笑颜如花。比孙红雷的「牛头梗」好看到哪里去了!

人们喜欢或欣赏一个人,要么因为他的五官,要么因为他三观。而廖三民,恰恰是难得的五官和三观都一致美好的人。

俗话说,外在美重要,内在美可靠。谁不喜欢一个同时集齐了两种美的人呢?所谓的「颜值即正义」的高级解释是:既有颜值,又有正义。

廖三民是余则成的第三个接头人,也是最后一个。

三民有个特别之处,他总是在笑。作为一个接头人,一个地地道道的地下工作者,他身上有着罕见的活泼和松弛。这跟他的两位「前任」有着很大区别。

第一任接头人秋掌柜,是位老资格的地下党。他经验丰富,信仰坚定,就是有些严肃,会毫不留情地执行纪律。余则成擅自前来接头,秋掌柜对其进行严厉批评,并且直言:


你今天的行为我要向上面汇报,你要准备接受纪律处分。

余则成只能点头认错。在秋掌柜跟前,他乖巧得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而第二任罗掌柜,同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却更像一位个性软糯却也尽职尽责的大叔。在即将被迫转移时,他望着余则成,几乎是快要哭出来地说,我的任务是,你不撤我不撤呀。

紧接着的廖三民,在老余跟前的感觉显得截然不同,他更像是余则成的迷弟,是一位自带小伙伴气质的搭档。两人接头成功后,廖三民说的第一句话,是叫了老余一声:


组长你好。

众所周知,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之所以要强调称职务,一般都是为了保持距离。可廖三民这声组长,不光让人觉得没距离感,反而显得那么亲切而动听。

廖三民是那种在工作中,你能遇到的最给力的神仙队友,被这样的人叫一声「组长」,是让人心花怒放的事。

什么是神仙队友?就跟找一个伴侣一样,不一定带来多少欢愉,更重要的是不要给对方制造太多焦虑。生活已经够艰苦的了,谁愿意成天面对一张扑克牌脸呢?

廖三民对老余而言,是为数不多的松弛。

举个例子说,三民在等老余接头的时候,会双手插兜踢着旁边的一棵树。一棵树是无辜的,老成持重的秋掌柜就不会这样。这个细节很能表现三民这个人物:他很乐观,而乐观正是年轻人的天性。

两人每次接触后,老余都会跟三民对齐谈话的内容,以防旁人问起。而三民大概是觉得有点多此一举,有一回就笑着略带不屑地对老余说:


从来没有人,问过咱们俩谈话内容的事。

三民的大条跟翠萍不一样。翠萍鲁莽,所以不知风险;三民是自信,所以不怕风险。

他跟老余搭档是在潜伏的尾声,却让人觉得十分丝滑,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高级感。这种感觉是什么呢?我琢磨了很久才想明白,三个字:确定性。

三民这个人很能提供确定性,是就是,有就有,他不会说模棱两可的废话。看他跟老余在面馆的第一次谈话。三民上来就自报家门:


我这边主要负责军法宣传,军人风纪,看管水屯监狱的军内犯。有什么指示您说。

看到没,没有一个多余的字,他对自己负责什么、能提供什么表述得清清楚楚,末了还不忘说一句「请您指示」。

高级的合作,都是从高效的沟通中来的。

这里主要归功于廖三民。对余则成的指令,三民能做到的,他都干脆利索地答应,然后马上去落地。

譬如说,余则成问廖三民,水屯监狱你说了算吗?三民回复:算,监狱很小,我是最高长官。好,第二天,谢若林派来的麻烦制造者许宝凤,就被廖三民以「莫须有」的罪名投进了监狱。

而三民更有职业魅力的地方是,是他做不到的事情,绝不吞吞吐吐,而是会说当场说不。

领导的要求都是会不断走高的,余则成自然也是。为了弄到天津城防部署图,老余让廖三民在天津警备司令部里绑架作战参谋。在陈长捷的眼皮子底下干绑票,这是什么地狱难度啊?三民说他做不到。

我看《潜伏》的剧本提示中写道,被廖三民拒绝后:


余则成傻了。

廖三民是有确定性,但不要一说到「确定性」,就认为意味着下属应当无条件满足上级的所有要求,像个机器猫一样,什么都能从肚兜里掏出来。不是这样的。

明确拒绝,也是确定性的一部分。

被下属拒绝之后,此路不通,还可以迫使领导另寻他路。廖三民说绑票不行,余则成还可以安排下毒嘛。天津的城防部署,最后还不是被送到了刘亚楼那里。

领导和下属总是相互成就的。有靠谱的下属,才能有不离谱的领导。下属如果没谱,领导就会越来越离谱。

懂得拒绝、头脑清楚,这样的人通常是有着健全的人格和成熟的内核。我们解读这样一个人物,比较好的方式是给他写一个小传。廖三民的出场次数不多,但似乎很容易补全他的传记。

他应该是出身于一个国民党的官宦世家,把「三民主义」写到名字里。这样的年轻人,应当受过良好的教育,也离不开家庭的推力,小小年纪就当上了中校军官。

三民与前两任接头人相比,还有一个巨大优势:他是「带资进组」的。这个「资」是资源的意思。

他跟余则成一样,也是国民党体制中的人,不单单是传递情报,他同样具备获取情报的能力。老余跟秋掌柜、罗掌柜像风筝和线的关系,而三民呢?他既是一根线,也是一个风筝。

但可贵的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内耗。三民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上级,从不犟嘴,也不一争高下,更不会自作主张。而这三条错误,翠萍不经意间都曾经犯过。

三民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但他的脾气从不冲着自己人,都是对外的。

剧中有一场他跟李涯的对手戏。三民带着稽查令,上门去查李涯「黄雀行动」所用的物资。李涯很强势,声言这是「黄雀行动」所用的物资,你无权过问。三民吵架也是不会输的,他说: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鸟行动。

我认为编剧对廖三民这个人物,塑造最成功之处,不是要表现他多么聪明、多么机智、多么能斗,这样的人太多了,无论在现实还是戏剧中都数不胜数。

三民的难得,也不在于他明明可以靠颜值却要靠才华;而是在于,他明明是有着主角光芒的人,却一心一意地去成就他人,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在《潜伏》的末尾,三民的牺牲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当他被李涯拿枪指着,接到余则成电话时,依然露出标志性的有点邪魅的微笑。他在电话里用暗语问老余:


灭虫的事是不是越快越好?

所谓灭虫,就是除掉李涯。在此刻,导演选择用旁白诠释三民的内心活动,显得极其有力量:


他早就想到为解放事业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没想到,做出牺牲的决定,竟是几秒钟之内的事。

在面对最让人恐惧的死亡时,廖三民没有说话,表现在脸上的依然是笑容。

这样的牺牲极其震撼人心。它没有慷慨的宣言,也没有嘶声的怒吼,美得像一块宝玉一样的三民,就这样从高处坠落而下,倒在了黎明之前。我们在看到这一幕时便能理解,唯有牺牲最能诠释信仰,尽管它是令人痛心的。

面对美好的事物和人,人们总愿意相信,他们应当有美好的结局。可现实往往并非如此。

从这个角度说,《潜伏》的内核确实是一出悲剧:白月光倒在血泊之中,相爱的人终将分离,意难平也无法见到黎明的曙光,最后只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老余。

对一个承担艰苦使命的人来说,他最害怕的不是危险,而是孤独。

当获悉三民的死讯后,老余一个人走回家里,显得疲惫而颓丧。这时,唯一的联络人三民走了,唯一的伴侣翠萍也走了,连自己的对手李涯、马奎、谢若林等等也都命丧黄泉。老余的眼前空空荡荡,身后也是空空荡荡。

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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