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0月6日,瑞典卡罗琳医学院宣布,将202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科学家玛丽·E·布伦科(Mary E. Brunkow)、·拉姆斯德尔(Fred Ramsdell)和坂口志文(Shimon Sakaguchi)。
三位获奖者在防止免疫系统攻击机体的外周免疫耐受机制方面取得突破性发现。
长期以来,研究人员认为免疫细胞通过“中枢免疫耐受”过程成熟,即在胸腺中清除那些识别自身组织的T细胞。
然而,今年的获奖者们发现了免疫系统更为复杂的一面,他们识别出了免疫系统的“安全卫士”——,从而揭示了外周免疫耐受的机制。目前,多项基于这些发现的疗法已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三名科学家因在外周免疫耐受方面的研究贡献获得202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新华社记者 彭子洋 摄
三位科学家
荣获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当地时间10月6日,瑞典卡罗琳医学院宣布,将202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科学家玛丽·E·布伦科、弗雷德·拉姆斯德尔和坂口志文,表彰他们在外周免疫耐受方面的研究贡献。获奖者将均分1100万瑞典克朗(约合834万元人民币)奖金。
玛丽·E·布伦科,1961年出生,1991年在普林斯顿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分子生物学方向),研究内容涉及生物医学、免疫学与系统生物学交叉领域。
弗雷德·拉姆斯德尔,1960年出生,他不仅活跃在基础研究领域,也在生物技术产业中推动免疫相关疗法的发展,致力于将免疫学基础发现转化为可用于治疗自身免疫疾病、癌症或免疫调节的干预策略。
坂口志文,1951年出生,日本大阪大学免疫前沿研究中心教授,其在免疫调控领域的开创性工作,获得过多个国际和日本国内的奖项。
据诺贝尔奖委员会官网发布的新闻稿介绍,每一天,人体的免疫系统都保护我们免受成千上万种试图入侵的微生物的侵害。这些微生物外形各异,其中许多还进化出与人体细胞相似的外观作为伪装。
那么,免疫系统如何决定应该攻击什么,又应该保护什么呢?三位获奖者识别出了免疫系统的“安全卫士”——调节性T细胞,它能阻止免疫细胞攻击我们自己的身体。
他们的研究还进一步发现了控制这些关键细胞发育和功能的“总开关”基因——Foxp3。这一发现解释了人体免疫系统为何不会攻击自身这一关键问题。
如诺贝尔奖委员会主席奥勒·坎普所言:“他们的发现对于我们理解免疫系统如何运作,以及为何我们并非人人都会患上严重的自身免疫性疾病,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
多项相关疗法
处于临床试验中
据了解,获奖者之一坂口志文在1995年做出第一个关键发现时,与当时的主流观点相悖。当时,许多研究人员坚信,免疫耐受仅仅是通过“中枢耐受”在胸腺内清除潜在有害的免疫细胞而实现的。
坂口志文则证明,免疫系统更为复杂,他发现了一类此前未知的免疫细胞,这类细胞能保护身体免受自身免疫疾病的侵害。
一个反常的实验观察坚定了坂口志文的信念:当新生小鼠的胸腺被摘除后,它们的免疫系统非但没有变弱,反而陷入失控,引发了多种严重的自身免疫病。这让他确信,胸腺不仅生产“战士”T细胞,一定还生产某种维持秩序的“卫士”细胞。
经过十余年的工作,坂口志文发表了里程碑式论文。他通过一个设计精巧的实验证明,一小部分表面带有CD4和CD25两种蛋白的T细胞,是负责免疫抑制的关键。当他从健康小鼠体内移除这些细胞后,小鼠便患上了严重的自身免疫病;而当他将这些细胞输回病鼠体内,疾病则被阻止了。他找到了“安全卫士”,并将其命名为“调节性T细胞”。然而,尽管证据确凿,这一发现在当时仍然遭到了科学界的普遍质疑。
在同时期的美国,布伦科和拉姆斯德尔正致力于为自身免疫性疾病寻找药物靶点。他们的注意力被一种名为“scurfy”的实验小鼠所吸引。这种小鼠因X染色体上的一个基因缺陷,导致T细胞大规模失控增殖并攻击自身器官。两人意识到,这或许是研究人类自身免疫病的完美模型。他们推断,如果能找到导致该病的那个突变基因,将为理解疾病成因提供决定性的见解。
科学家将突变的位置缩小到小鼠X染色体上一个包含大约50万个DNA碱基对的区域。在该区域内,他们识别出了20个潜在基因。他们在检查到第20个候选基因时,发现了那个致命的突变。
2001年,两人发表了这一重大发现,并将这个前所未知的基因命名为Foxp3。关键的是,他们将这一发现与一种罕见的人类遗传病——IPEX综合征联系起来。最终证实,正是人类Foxp3基因的突变,导致了IPEX综合征。他们找到了调控免疫系统的关键遗传“开关”。
这两大发现如同一个完整答案的两半。坂口志文找到了细胞,却不知其背后的指令;布伦科和拉姆斯德尔找到了一个“开关”基因,却未完全明了它的确切角色。在2003年,坂口志文将这两项独立的发现联系起来。
他证明,布伦科和拉姆斯德尔发现的Foxp3基因,主导着他于1995年所发现的调节性T细胞。而调节性T细胞,负责监视其他免疫细胞,并确保人体的免疫系统耐受自身的组织。至此,一个完整的免疫调控机制得以阐明:Foxp3基因通过控制调节性T细胞的产生,进而维持着外周免疫耐受。
诺贝尔奖委员会在声明中指出:“他们的发现为新的研究领域奠定了基础,并促进了例如针对癌症和自身免疫病的新疗法的发展”。这一系列发现开启了外周耐受领域的研究,并为多种疾病的治疗开辟了全新途径。
如自身免疫疾病中的1型糖尿病、类风湿性关节炎等,可通过增强调节性T细胞的功能,可能调控不当的免疫反应;在器官移植方面,通过操控调节性T细胞,有可能降低移植排斥反应,改善移植存活率;在癌症治疗中,适度抑制调节性T细胞功能可能增强抗肿瘤免疫效应,从而提升疗效。目前,多项基于这些发现的疗法已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两位获奖者联系不上
秘书长:我请求他们,请给我回电话
据红星新闻报道,有趣的是,当地时间10月6日,诺贝尔奖委员会在公布今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获奖者后,却无法联系上获奖者之一:美国科学家弗雷德·拉姆斯德尔。
据报道,拉姆斯德尔工作的实验室发言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拉姆斯德尔正“过着最好的生活”,他正进行一次“远离尘嚣”的徒步旅行。
拉姆斯德尔的工作伙伴杰弗里·布鲁斯通也称,自己一直尝试联系他,但没有联系上,因为拉姆斯德尔可能在美国爱达荷州的偏远地区徒步旅行。
与此同时,诺贝尔委员会在试图联系另一位获奖者布伦科时也遇到了障碍。
布伦科从一位凌晨来到她家的美联社摄影师处得知了她获奖的消息。她说她之前忽略了诺贝尔委员会的电话:“我的电话响了,我看到一个瑞典的号码,心想‘这只是某种垃圾信息’。”
布伦科的丈夫称:“当我告诉玛丽她获奖时,她说‘别傻了’。”
诺贝尔委员会秘书长托马斯·珀尔曼曾在宣布获奖者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我请求他们,如果有机会,请给我回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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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皇家科学院10月7日宣布,将202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授予约翰·克拉克、米歇尔·德沃雷特和约翰·马丁尼斯,以表彰他们在电路中发现了宏观量子力学隧穿效应和能量量子化。
今年是量子力学理论体系创立100周年,被联合国定为“国际量子科技年”,这很可能影响了瑞典皇家科学院的授奖领域。在人才辈出的量子力学领域,诺贝尔物理学奖委员会为什么选择了这三位美国加州大学教授?记者采访了复旦大学物理学系教授李晓鹏、上海交大李政道研究所凝聚态物理研究部助理研究员应江华。

瑞典皇家科学院7日宣布,三名科学家因在量子力学领域的贡献获202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新华社记者 彭子洋 摄
为超导量子比特奠定基础
“每个学过中学物理的人对电路都不会陌生,这属于经典电学。而如果我们把超导器件做得足够小,就会发生经典电学无法解释的量子效应。”从事量子计算研究的李晓鹏教授告诉记者。
1984—1985年,克拉克、德沃雷特和马丁尼斯利用由超导体构成的电路开展了一系列实验。超导体是一种能够在无电阻情况下传导电流的元件。在电路中,超导元件被一层薄薄的非导电材料隔开,这种装置被称为“约瑟夫森结”。通过改进和测量电路的各种特性,三位科学家能够控制和探索电流通过时产生的特殊现象。
他们观测到了能量量子化现象。“在经典电学中,能量是连续的。而在有量子效应的电路中,能量是离散的,这就是能量量子化。”李晓鹏解释,量子化能级是量子力学的一个基础概念。一个物理量如果不能连续变化,只能取一些分立的值,我们就说这个量是量子化的。好比上台阶,只能上一个台阶,而不能上半个。宏观世界里的物理量似乎都能连续变化,但在微观世界,许多物理量是量子化的。如氢原子中电子的能量只能取一个基本值——-13.6电子伏特或者其1/4、1/9、1/16、1/25等,而不能取其2倍或1/2、1/3。
他们还观测到了量子隧穿效应。这种效应指的是电子等微观粒子能够穿入或穿越“势垒”的量子行为,尽管“势垒”的高度大于粒子的总能量。在经典力学里,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在量子世界中,微观粒子能突破“不可能翻越的能量墙”,以概率形式“穿墙而过”。
这些重要的科学发现,为日后科学家研制出超导量子比特奠定了基础。超导量子比特,是超导量子计算机的基本计算单元。目前,全球最高水平的超导量子计算机是“祖冲之三号”。它由中国科学院院士潘建伟团队研制,集成了105个量子比特,在处理量子随机线路采样问题时,比最快的超级计算机快15个数量级。

这是10月7日在瑞典斯德哥尔摩拍摄的202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公布现场。 新华社记者 彭子洋 摄
日本和华人科学家错失诺奖
诺奖作为科学界最高的学术荣誉,向来只奖“从0到1”的原始创新;但众所周知,世界上第一个超导量子比特,出自日本科学家中村泰信和华人科学家蔡兆申的合作实验成果。
因此,此次物理学奖一出,令一些业内人士有些意外。应江华告诉记者,这次3位获奖者,尤其是最后一位马丁尼斯,可以说是在超导量子计算领域“从1到99”的进程中取得显著成就。“从实验转向工程,从科研转向应用,这是不是诺贝尔奖的‘风向’有所改变?”

中村泰信,日本理化学研究所量子计算中心。
作为超导量子计算的基本单位,第一个超导量子比特于1999年诞生在日本的实验室里,不过当时也只有1个量子比特,其寿命只有纳秒量级。应江华说,“超导量子计算的天量算力,是随量子比特数量增加,呈现指数级增长的。”然而,特别“烧钱”的量子计算,不能停留在实验室。
在此基础上,马丁尼斯这位工程化的“推手”,带领团队与谷歌公司合作,做出超过50个超导量子比特,首次验证了超导量子计算的“量子优越性”,从实验层面证实了超导量子计算在特定问题上具备经典计算无法企及的算力优势。尽管马丁尼斯后续从谷歌离职,但始终深耕量子计算领域,且更注重技术商业化转化。这表明,诺奖开始更多关注那些在实际科学成果转化、技术应用落地中发挥核心作用的研究者。

米歇尔·H·德沃雷,美国耶鲁大学、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
至于第二位获奖者德沃雷特,其核心贡献正契合诺贝尔委员会的颁奖词——“因在超导电路中发现宏观量子力学隧穿效应与能量量子化现象”,这一发现为固态量子信息科学奠定了关键实验基础。
这为解决超导量子比特的核心瓶颈——相干时间(即量子比特“存储量子信息的寿命”)提供了关键技术路径。科普地讲,正因为有它,量子比特的“寿命”从转瞬即逝的纳秒级别,提升到毫秒级别。利用量子电动力学原理实现对量子比特量子态的高效操控、高保真度读取与低噪声隔离,成为当前主流超导量子计算平台(如 IBM、谷歌量子处理器、祖冲之号等)的技术基石。

约翰·克拉克,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
应江华说,“作为今年物理学奖的第一位得主,克拉克是德沃雷特和马丁尼斯的导师,相关的宏观量子效应和电路量子化等研究为超导量子计算铺平了道路。”克拉克在超导和超导电子学方面作出了重大贡献,特别是在超导量子干涉装置,即一种超灵敏的磁通量探测器的开发和应用方面。这同样表明,诺贝尔物理学奖高度重视科学成果的转化与应用。
值得一提的是,由中国企业家捐资亿元设立的2021年度“墨子量子奖”曾授予3位科学家,以表彰他们在开创超导量子电路和量子比特方面的领导作用,分别是克拉克、德沃雷特、中村泰信。这一次,前两位科学家均获诺奖,唯独中村泰信与之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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