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家新刷的白墙还没干透，他坐在门槛上跟我讲往事。九七年娶赵姨那晚，洞房里没点灯，赵姨突然问起十年前河边的事。王叔说当时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

97年我娶了同村的母老虎，洞房夜躺床上时她说：你10年前救过我

那会儿王叔十六岁，放学路过河沟听见动静。赵姨掉进水里抱着块石头，头发散得跟海草似的。他二话不说跳下去拽人，后来才知道她采药摔进水里了。要是晚几分钟，怕是救不回来。

村里人全说赵姨是母老虎。李伯叼着烟袋锅子说过，去年张三家的提亲被骂了三个月不敢出门。王叔爹也劝过，说都二十七了何必找麻烦。但每次见赵姨，总觉得她眼神怪怪的。

赵姨从小跟着爹过，娘早死了。她爹酗酒，醉了就拿她撒气。十九岁那年他爹喝醉从山上摔死，剩下赵姨守着漏风的老屋。自己种地，做缝纫活儿，日子过得紧巴巴。

媒婆第一次提亲说赵姨虽说脾气不好，倒是个勤快人。王婶急得拍桌子，说我儿子哪吃得消母老虎的性子。王叔悄悄帮她修过家具。她家桌子腿断了，王叔钉了三个小时。赵姨煮了碗鸡蛋羹，王叔没敢喝。

第二天赵姨家里人来了，她站在门口冷着脸说愿意跟王叔处对象。全村人都以为眼花了，谁见过她主动开口求亲？王叔爹娘反复问了好多遍，说真想了才点头。

婚礼那天摆了四十多桌。赵姨头戴红盖头，走路轻得像踩棉花。村里人挤在门口看热闹，等着新媳妇发火。可她一路都没说重话，拜堂时眼泪直往下掉。

洞房里红灯笼晃得人眼花。两人坐了会儿，赵姨突然说这些年一直在等。王叔这才知道，那救人的事儿不是意外。原来她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是村里少数能靠的人。

后来日子过得平静。赵姨确实凶，但做饭喂猪样样都行。第二年生了个小子，夜里孩子哭都是赵姨先起来。村里人发现这对夫妻吵归吵，从没见她动手打过王叔。

去年赵姨做阑尾手术，王叔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她睡着时王叔看着侧面，在想那晚说的话。有些事不用说破，活着就是相互搭把手。

现在俩孩子在院子里追着玩。老房子刷了新墙，远远看着跟新娶亲似的。街坊们经过还喊赵姨母老虎，她笑着骂回去，声音里带着灶台边的烟火气。

王叔摸着墙上没干的白灰说，年轻时不懂那些道理，现在知道了。我问他后悔不，他摇摇头，指了指窗台上晒的咸菜。那是赵姨每年冬天腌的，味道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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