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风，不只刮在街头。也刮进了议会。104名议员联名，要求总统马克龙辞职。弹劾两个字，像一记闷雷，压得法国政坛心口一沉。

这不是传闻，是一纸白底黑字的提案。左翼政党“不屈的法国”在社交平台X上放话，态度很硬：民众走上街头已经给出答案，议员该出手了。原话很直白，听得出火气：继民众抗议示威活动取得成效后，104名议员已共同签署要求共和国总统下台的提案，马克龙必须辞职。短短几句，掷地有声。

这一步，是蓄谋已久。左翼阵营早早铺路，向议会提交了启动罢免程序的决议案。现在，有了联名。有了声势。把压力从广场带到了投票厅。

主力是“不屈的法国”，身后站着社会党、共产党等左翼议员。还有少数中间派，也站到了弹劾书这一边。立场不一定完全相同，但在一个问题上拧成了绳：对现任政府的改革路径不满。争议点很清楚，民生，钱包，尊严。养老金改革压在每个打工人的肩上，能源价格调控又捏着锅碗瓢盆的日常。反对声不止一天两天，几轮示威走下来，街头人越来越多，标语越举越高。数万人涌入城市主干道，学生、工人、退休者一起喊话，横幅上写着两个最刺眼的句子：马克龙下台，拒绝不公改革。

这股情绪，并非某一场活动的火花。更像一口慢锅。薪酬涨不上去，物价不太听话，退休时间又往后推。你让谁心里舒坦。左翼议员在镜头前话不遮拦：政府政策脱离民众，底层的声音被忽视。现在有104名议员联名，就是要按法律程序，让总统为错误政策承担责任。话糙理不糙，但法律不是情绪题，弹劾也不是转发点赞就能过关的。

法国宪法把弹劾关卡设得很密，过第一关，要在国民议会拿到通过。再进一门，交给立法委员会做合规性审查。审过了，送去参议院投票。还没完，参众两院要联席开会，用绝对多数敲定。每一步都可能卡住。每一步都需要数得清的票。

票从哪来，议会里的席位摆在那里。马克龙所在的复兴党没有一手遮天，但也不是好捏的柿子。盟友还在，筹码还在。中间派里有对政策不满的，也有对弹劾持谨慎态度的。谁会在关键节点投下决定性一票，不好说。现在这份联名，声量很大，胜算很难。风声和票数，从来不是一回事。

熟悉法国政治的人都记得，类似的戏码在去年上演过一次。那回，反对派抓住“政策失误导致民生恶化”的口径发起弹劾。声势同样不小，支持的议员接近百人。结果卡在参议院，熄火。站在台前喊话容易，跑完程序难。制度的门槛摆在那里，谁都绕不过去。

这回呢，会不一样吗。俄方学者给了冷冰冰的判断。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一位欧洲问题副教授分析得很直：从法律看，弹劾总统要对得上宪法里写的那些情形。叛国，严重危害国家利益，这类重罪。把“政策失误”“忽视民意”拿来当理由，放到条文里对不上号。听上去不近人情，但法就是法。他的结论也不绕弯：更像是一种政治表态，借民意给政府上压力，法律可行性很有限。

这番话，或许让不少人心里一沉。可换个角度想，政治就是张拉锯。议员的联名，是把街头的怒气变成纸面上的动作。即便弹劾过不了关，依旧能把议程往前推，把焦点压回民生。哪怕只是掰开几项政策再讨论一次，也算把门口的风吹进了屋里。

街头的标语没有写错重点，养老金、能源价格，这两件事被点名，不是偶然。养老金改革动了时间表，也动了预期。很多人算了一晚上账，发现自己可能要再多干几年，手心出汗。能源价格看似在控，账单到手那一刻还是会皱眉。家庭预算被挤压，社会耐心就会变薄。这些感受不需要宏大叙事，冰箱里的存货告诉你最真实的答案。

104这个数字，既像宣言，也像试探。宣言给自己的支持者看，告诉他们我们没有退。试探给体制内的摇摆者看，问一句你站哪边。左翼阵营的策略并不复杂，先定调，再聚拢。借示威的东风，把议题顶上去。中间派里有几位签了名，也从侧面说明了气氛的变化。并非每个温和派都愿意在弹劾上撕破脸，所以这一步跨出来，分量不轻。

有人会问，真闹到联席会议，票还差很远，意义何在。意义在于逼话题“脱糖”。在好听的口号之外，摊开来讲钱从哪来，苦由谁吃，改到什么程度。过去一年的争论，有时像两条平行线：政府强调长远和结构，反对派强调体感和公平。谁都不服谁。把矛盾摆到程序上，至少让每一票都留下痕迹，谁承担责任，一目了然。

这场风波里，还缺一个声音。权力中心的姿态。会不会有新的解释，会不会有新的校准。相关回应暂未对外明确。这并不意外，政治风暴中心一般都很安静。外面越吵，里面越需要算清楚得与失。但沉默不是办法。对话的窗口越开越晚，误解就会越积越厚。哪怕是一份时间表，一段诚恳的说明，也能消掉不少火气。

国民议会这一关，是第一道门。眼下的席位版图，让人难以做出简单判断。复兴党没有绝对多数，也不至于被随意摆布。中间派的犹疑，既反映对弹劾的敬畏，也反映对眼下经济形势的忧虑。票会不会松动，很大程度取决于接下来几周政策层面的细节动作。民意不是静止物，抗议与沟通之间，态度会流动。

别忘了去年那次失败，那场挫折，对反对派也是一课：光有声浪不够，程序和法律要压得住。此刻的104份签名，是把姿态再抬高一点。能不能把票堆到线之上，不好说。哪怕过不了，也会留下两个结果。其一，政策层面的让步空间被逼出来，哪怕是细节微调，也算显性收获。其二，左翼阵营完成一次集体亮相，对未来选战有加分。政治就是这样，既有当下的赢输，也有长线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