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喜马拉雅放烟花造成了哪些影响?

先说结论,前面从网络引用的观点,基本上是准确的。

关于烟花造成的影响,我们可以从这么几个维度观察。

首先,化学污染。烟花燃料中的黏结剂、助燃剂、氧化剂、金属颜料,总量在200-300公斤。在5500米海拔的缺氧环境下,即便是可生物降解的材料,降解速度确实也会大幅放缓。这些污染物燃烧时产生PM10、PM2.5等可吸入颗粒物,降落后会污染水体和土壤。

换句话说,这些污染物在高原上会停留更久,比在平原地区的影响时间更长。

看到这,有人可能会说,其他的人类活动,不是也有可能造成污染吗?为什么没有引发同样大规模的关注?

比如,在高速公路的建设中,污染包括扬尘、汽油柴油尾气、沥青水泥残渣,施工时间大概持续几个月到一年,总污染量不会低于单次烟花展示。

再比如,高原上的很多现代农业项目,涉及的种植面积也不小,种植过程中的施肥与农药喷洒,不是也会对土地造成影响吗?

再比如,旅行者和登山者的驻扎、修路后汽车的行驶、高原上的旅游项目等等,也会干扰动物的栖息。

换句话说,网络上关于烟花环境影响的批评,在方向上是正确的,确实会产生化学污染、干扰动物栖息、影响土壤质量。但是,其他人类活动也可能产生类似的影响,但为什么它们的关注度都不如这回的烟花事件呢?

这就要说到,燃放烟花这件事的特殊性了。你看,烟花燃放是什么?一个高度集中的事件,在短时间内、小范围内产生强烈的视觉、听觉和化学冲击。相比之下,公路建设、农业种植虽然总体影响可能更大,但它们在时间和空间上都相对分散,单位时间内的冲击强度较低,因此不容易引起公众的直观感受和情绪反应。

同时,根据卓克老师的观察,还有个关键原因,在于受益群体的不同。你看,不论是修公路、修机场、修隧道,还是汽车行驶,或者新品种经济作物的大面积种植,都是牺牲当地自然资源,换来当地居民广泛的受益。而烟花展示中,受益者局限在始祖鸟和艺术家。

换句话说,在多数人看来,当地百姓为了提高生活质量,搞旅游开发,搞特色农业,修路建机场,都是可以理解的。在如何改造自然和生态环境上,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在人类优先原则下,有一些破坏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单个厂商或者艺术家的非常规举动,破坏了生态环境,就失去了正当性。这个评价标准不止是在江孜地区,哪怕放在全球,最近一百年都是如此。

从这个角度看,这场争议的背后,既有对环境保护的真切关注,也有对商业行为正当性的质疑,还有对艺术表达边界的讨论。

而要想理解这场争论为什么会这么激烈,还需要考虑到另外一个关键前提。这就是青藏高原本身的生态特性。我们大概可以这么理解,青藏高原,既是一个脆弱的生态,同时也是个重要的屏障。

02

青藏高原既脆弱,又是屏障

你可能觉得奇怪,脆弱和屏障,不是互相矛盾的吗?脆弱的东西怎么能成为屏障呢?

首先,为什么说脆弱?青藏高原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高寒、缺氧、冻土广布、土层贫瘠。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命的每一次生长都是艰难的挑战。

在低温环境下,植物的生长周期极长,生物量积累缓慢。高原草甸的恢复周期可达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想象一下,你在平原地区踩坏一片草地,可能几个月就能恢复。但在青藏高原,同样的破坏可能需要几十年才能修复。

换句话说,青藏高原的生态系统就像一个“慢动作世界”,一切都进行得很缓慢。

而土壤的情况是,青藏高原地表仅覆盖10厘米左右的草毡层,由密集交织的草根与有机质构成。下面是几乎不含微生物的贫瘠母质层。这薄薄的10厘米,就是高原生命的全部依托。一旦被破坏,植被恢复需要数十年至百年。

简单说,就像一张薄薄的生命毯子,盖在贫瘠的石头上。

又为什么说青藏高原是屏障?主要在于它的独特功能。青藏高原被誉为“亚洲水塔”,具有重要的水源涵养、土壤保持、碳固定和生物多样性保护功能。

青藏高原腹地的三江源,输出的水量占长江总水量的25%,黄河总水量的49%,澜沧江总水量的15%。换句话说,中国最重要的几条大河,都依赖青藏高原的水源供给。不仅如此,青藏高原河流水资源为近40%的世界人口提供着生活、农业和工业用水。

这就像什么?就像一个巨大的“水库管理员”,控制着亚洲大部分地区的水源供应。

再看气候调节。青藏高原高海拔的地形,使它成为南北热量和水汽交换的重要屏障。简单说,没有青藏高原,中国的气候格局会完全不同。

这就是青藏高原的特殊之处,它的生态系统很脆弱,但它的地理位置和地形结构,却为更大区域提供了重要的生态屏障功能。正是因为有了稳定的高原地形作为基础,才能发挥水源涵养和气候调节的屏障作用。

而在这个稳定基础之上的生态系统,却因为极端的自然条件而显得特别脆弱。这就是为什么说,青藏高原既脆弱,又是屏障。

03

生态系统的变化是非线性的

在观察所有生态问题时,我们还必须引入一个前提。这就是,生态系统的变化是非线性的。也就是,它存在一个崩溃的临界点,一旦越过这个点,一切就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这就像什么?想象你在推一块巨石。开始时,你用很大的力气,石头纹丝不动。你继续用力,还是不动。但当你的力量达到某个临界点时,石头突然开始滚动,而且越滚越快,再也停不下来。

换句话说,生态系统的崩塌,并不是“一点一点坏下去”,而是可能“突然全面崩溃”。

这方面有个经典案例,加拿大的森林生态系统。

在正常情况下,加拿大的北方森林能够抵御各种干扰,干旱、虫害、小规模火灾,森林都能逐步恢复。但当气温持续上升,超过某个临界点后,整个系统突然崩溃了。

具体是怎么崩溃的?温度升高导致山松甲虫大量繁殖,这种小虫子平时数量有限,不足为患。但一旦温度超过阈值,虫子的繁殖速度呈指数级增长,短短几年内就摧毁了数百万公顷的森林。

更可怕的是,死去的树木变成了易燃物,引发了史无前例的森林大火。大火又释放了大量二氧化碳,进一步加剧了气候变暖,形成了恶性循环。

整个过程看起来是这样的,温度缓慢上升→虫害暴发→森林大面积死亡→大火频发→更多碳排放→气候进一步变暖。从温度开始上升到森林系统彻底改变,中间有一个明显的临界点。越过这个点,一切都不可逆转了。

这就是非线性变化的可怕之处,上一秒还一切正常,突然就全面崩溃了。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珊瑚礁的白化,湖泊的富营养化,草原的沙漠化,都遵循同样的规律,系统在临界点之前看起来很稳定,一旦越过临界点,就会发生剧烈而不可逆的变化。

有气候学家曾经形容,气候系统就像一个愤怒的野兽,我们正在用棍子戳它。这个比喻想表达的是,我们对复杂的气候系统了解得还不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发不可预测的反应。

也许,这场烟花争议也是在提醒我们,面对复杂的自然系统,保持一分谨慎总是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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