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敢动一下试试!

村长李振山一声暴喝,声如洪钟,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死死攥住了张鹏飞高高举起的斧头,斧刃在晌午的阳光下泛着瘆人的白光,离那个巨大的木箱只差一拳的距离。张鹏飞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青筋暴起,吼道:“李振山,你放手!这箱子是我先看到的,里面的东西就该是我的!凭什么让全村人分?”

周围的村民们围成一圈,空气里弥漫着洪水退去后泥土的腥味,和人心深处那股子贪婪的酸味。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那个乌沉沉、三米多长的神秘木箱上。那箱子,就像一个巨大的诱饵,搅动着整个河口村的人心。

而这一切,都要从三天前,那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说起。

洪水退去,河边冲来3米大木箱,村民抬回家中,撬开后众人愣住了

01

我叫马建国,在河口村活了四十多年,从没见过那么大的水。那水跟疯了的野兽一样,从上游咆哮而来,一夜之间就吞掉了我们村口的石桥,淹没了大半的庄稼。我家那几亩快要收成的玉米,算是彻底打了水漂。洪水退去后,整个村子就像被扒了一层皮,到处是淤泥和冲来的垃圾,空气里都是一股子绝望的味道。

那天,我正拿着铁锹在河边清理自家地里的淤泥,心里头堵得跟塞了团湿棉花似的。这一下,小半年的收成没了,孩子下学期的学费,老婆的药费,都还没着落呢。我正唉声叹气,眼神无意间扫过下游的一个河湾,突然就愣住了。

就在那片狼藉的河滩上,横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家伙。离得远,看不真切,但那轮廓,方方正正,绝对不是什么冲断的树干或者石头。我心里咯噔一下,丢下铁锹就往那边跑。

跑到跟前一看,我的天,竟然是一个木箱子!一个巨大得有些离谱的木箱子。这箱子通体漆黑,像是用某种极沉的乌木打造的,三米多长,一米多宽,上面还包着生了锈的铁皮角。箱子表面布满了被水流冲刷的划痕,却异常坚固,连个裂缝都没有。最显眼的是箱子正中间那个大铜锁,已经锈成了青绿色,却依然牢牢地锁着。

我绕着箱子走了两圈,试着推了推,那家伙纹丝不动,估摸着至少有七八百斤重。我咽了口唾沫,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这么大的洪水,从上游冲下来这么一个严丝合缝的大家伙,里面会是什么?古董?金银财宝?还是……别的什么不敢想的东西?

这事儿我一个人可干不了。我拔腿就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喊:“河边!河边有个大宝贝!快来人啊!”

我这一嗓子,就像在平静的油锅里丢进了一滴水,整个沉寂的河口村瞬间就炸了。

02

不到半个钟头,河滩上就黑压压地围满了人。男女老少,几乎全村都出动了。大家对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巨型木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的娘唉,这得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东西被冲出来了吧?”

“看这木头,黑得发亮,怕是金丝楠木吧?光这箱子就值不少钱!”

“值钱?里面要是有金条,那才叫发了!”一个年轻人眼睛放光地说道。

人群里,最激动的就是张鹏飞。他是村里的小卖部老板,脑子活络,但也最是尖酸刻薄,爱占小便宜。他一过来,就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用脚踢了踢箱子,回头就唾沫横飞地嚷嚷:“这箱子是我建国兄弟先看到的,当时我就在他旁边!按规矩,我们俩的!”

我当时就愣住了,我发现箱子的时候,他明明还在村里打麻将,哪来的“在我旁边”?我刚想开口辩解,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我这人嘴笨,一着急脸就红,话就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站着。

村长李振山背着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李村长是退伍军人,在村里威望很高,做事最讲规矩和公道。他敲了敲烟斗,沉声说:“都别吵吵!这东西来路不明,谁知道是福是祸?万一是国家保护的文物,或者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私自打开,那是要犯法的!”

洪水退去,河边冲来3米大木箱,村民抬回家中,撬开后众人愣住了

“犯法?”张鹏飞嗤笑一声,“李大村长,你别吓唬人。洪水冲来的东西,那就是无主之物,谁捡到就是谁的!你当官的,可不能跟我们小老百姓抢东西啊!”

他这话极具煽动性,一下就点燃了村民们心里的那点贪念。是啊,地里的庄稼都没了,老天爷给送来点补偿,怎么就不能要了?

“对!鹏飞说得对!”

“打开看看!是好是坏,总得看一眼!”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李村长脸色铁青,他知道这人心一旦被贪欲勾起来,就不好压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好!东西可以抬回村里,但怎么处理,必须大家商量着来!谁要是敢私自动手脚,别怪我李振山不讲情面!”

就这么着,村里十几个壮劳力,喊着号子,用粗麻绳和木杠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沉重的大家伙抬回了村委会的大院里。一路上,那箱子随着颠簸,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咕咚”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在里面滚动,更是挠得人心痒痒。

箱子一落地,整个大院就成了全村的焦点。大家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连平时不出门的老太太都拄着拐杖来了。晚饭都没人顾得上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沉默的木箱上,仿佛里面装着每个人的命运。

03

人心,比这洪水还难测啊。

当天晚上,为了这个箱子怎么开,什么时候开,开了之后怎么分,村委会大院里吵翻了天。张鹏飞坚持他和我“共同发现”,应该拿大头。王家的二小子说他抬箱子出了大力气,胳膊都拉伤了,得分双份。李寡妇哭着说她家房子都淹了,最困难,应该多分点……一张张平日里熟悉的脸,此刻都因为贪婪而变得有些扭曲和陌生。

李村长一拍桌子,把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都给我听着!明天上午十点,当着全村人的面,一起开箱!里面的东西,如果是国家的,上交。如果是私人的,大家再议。谁也别想多占一分钱便宜!”

第二天,日头刚升起来,村委会大院就被人挤满了。张鹏飞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把大斧子,还有几根粗壮的撬棍,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十点一到,李村长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对两个年轻小伙说:“开吧,小心点。”

那铜锁早就锈死了,钥匙孔都找不着。两个小伙子用撬棍使劲地撬,撬得满头大汗,那锁就是纹丝不动。

张鹏飞等不及了,一把抢过斧子,骂骂咧咧地说:“费那劲干嘛!看我的!”他抡起斧子,对着锁头就狠狠劈了下去。

“住手!”李村长那声暴喝,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洪水退去,河边冲来3米大木箱,村民抬回家中,撬开后众人愣住了

李村长死死攥住斧柄,眼睛瞪得像铜铃:“张鹏飞,我说了,要小心点!万一里面是瓷器、是古画,你这一斧子下去,毁了算谁的?”

“毁了就毁了!总比打不开强!”张鹏飞不服气地吼着。

两人正在僵持,村里年纪最大的孙老汉慢悠悠地走上前,他年轻时做过木匠。他眯着眼,围着箱子转了一圈,用手指在箱子接缝处敲了敲,说:“别用蛮力。这箱子是榫卯结构的,锁是后来加的。你们看这儿。”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箱子侧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方形小孔。孙老汉找来一根铁钎,对准小孔,用锤子“咚”地一下砸了进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那个大家伙费尽力气都打不开的铜锁,竟然自己弹开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张鹏飞也顾不上跟村长置气了,扔下斧子就第一个冲上去,一把掀开了沉重的箱盖。

一瞬间,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院子里鸦雀无声,只听得见粗重的呼吸声。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箱子里,没有金条,没有珠宝,没有古董字画。满满一箱子,装的竟然是……泥人。

一个个形态各异的泥人,被小心地用干草隔开,层层叠叠地码放着。这些泥人身上都沾着些许淤泥,但依然能看出其做工之精巧。有犁地的老农,有纺纱的妇人,有在街边玩耍的孩童,还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每一个泥人都栩栩如生,表情生动,仿佛被施了魔法,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样。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失望的叹息声。

“搞了半天,就一箱子泥巴玩意儿?”

“晦气!真是晦气!白费了那么大力气!”

张鹏飞的脸,比箱子里的泥土还难看。他气急败坏地冲上去,抓起一个“老农”泥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什么破玩意儿!”他还不解气,抬脚就要去踩。

“别动!”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推开了。我看着地上那个摔成几块的泥人,心里莫名地一阵刺痛。

0C

洪水退去,河边冲来3米大木箱,村民抬回家中,撬开后众人愣住了

那一下,彻底点燃了张鹏飞的怒火。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马建国,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装什么好人?一箱子破泥巴,你还当成宝了?我看你就是个傻子!”

村民们也跟着起哄,怨气都撒在了我头上。说我多事,说我发现这么个晦气玩意儿,害得大家白高兴一场。人群渐渐散去,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最后,大院里只剩下我、李村长,还有一直沉默的孙老汉。

李村长看着满箱子的泥人,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可能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孙老汉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纺纱妇人”的泥人,用袖子轻轻擦去上面的泥污,浑浊的老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震撼和敬意。

“这……这不是普通的泥人。”孙老汉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塑魂’的手艺,早就失传了。你们看这泥人的眼睛,看这手上每一道纹路,这是把人的精气神都塑进去了啊!做这东西的人,是个了不得的大师!”

我和李村长凑过去仔细看,果然,那些泥人的眼神里,仿佛真的藏着喜怒哀乐,有着说不尽的故事。

李村长沉默了半晌,对我说:“建国,你是个好样的。这箱子东西,虽然不值钱,但也不能就这么糟蹋了。你跟我一起,把它们都清理出来,先放在村委会吧。”

我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仿佛有生命的泥人,我心里的失落感竟然一扫而空,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我们俩花了一整个下午,把箱子里的泥人一个一个小心地搬出来,总共一百零八个,不多不少。我们用水把它们身上的淤泥清洗干净,整齐地摆在村委会的会议桌上。当一百零多个鲜活的“人”齐刷刷地看着你时,那种场面,实在是震撼。

就在我清洗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父亲”模样的泥人时,我突然感觉手感不对。这个泥人比其他的要重一些,摇晃起来,里面似乎有轻微的“咔啦”声。

我心里一动,叫来了李村长和孙老汉。孙老汉拿着放大镜,对着泥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在泥人的底座上发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缝。他用一把薄薄的小刀,顺着裂缝轻轻一撬,泥人的底座竟然被打开了,露出了一个中空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我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李村长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一层又一层,里面露出的,是两样东西:一封用毛笔写的信,和一个用红绸包裹着的小方块。

李村长展开了那封信,信纸已经微微泛黄,但字迹却苍劲有力,入木三分。他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我和孙老汉在旁边屏息静听。

信是这箱泥人的主人写的。他叫苏望亭,是一位祖传的泥塑匠人。他的家乡在上游的一个古镇,三年前,那里也曾遭遇过一场特大洪水。在那场灾难中,他失去了他所有挚爱的亲人——他的妻子、儿子、儿媳,还有他最疼爱的小孙女。

信中写道,他悲痛欲绝,几度想要随家人而去。但最后,他选择了用自己的手艺,将家人们的样子一个个重新塑出来。他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走遍了家乡的每一个角落,拜访了每一个认识他家人的乡邻,凭借着记忆和描述,塑出了这一百零八个泥人。这里面,有他的家人,有他的邻里,有他记忆中家乡的所有人。他说,他不是在塑泥,他是在留住他们的魂。

当他完成最后一个泥人时,他知道,自己也该走了。他打造了这个巨大的沉香木箱,将他所有的“家人”和“乡邻”都放了进去。他写道:“我已无家,便以江河为家。愿此箱载我毕生所爱,随波逐流。若有缘人得之,望善待此中魂灵。他们不值金钱,只值一段记忆。”

洪水退去,河边冲来3米大木箱,村民抬回家中,撬开后众人愣住了

信的最后,写着:“箱中另附随身石印一枚,乃祖传之物,算作看护此箱的酬劳。望君珍惜。”

李村长读完信,早已是老泪纵横。我扭过头,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孙老汉更是长叹一声,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哪里是泥人,这分明是一整个破碎的世界,一个老人最后的念想啊!”

我们打开那个红绸小包,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田黄石印章,底部刻着“苏望亭印”四个篆字。孙老汉说,他虽然不懂,但看这石头的质地和包浆,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05

第二天,李村长再次召集了全村人。这一次,院子里的气氛不再是贪婪和浮躁,而是一种肃穆。

李村长没有多说,只是用他那带着浓重乡音的嗓音,把那封信,一字一句地,重新读了一遍。院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一些妇人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当信读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昨天还叫嚣着要分钱的,此刻都低下了头。那些被他们唾弃为“破泥巴”的东西,原来承载着那么沉重的故事。

张鹏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着那个被他摔碎的“老农”泥人,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村长把那枚田黄石印章举了起来,对大家说:“这东西,按信上说的,是给咱们的。专家估了价,至少值这个数。”他伸出了五根手指头,“五十万。如果我们卖了,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一笔钱,足够弥补这次洪水的损失了。”

五十万!人群中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惊呼。这笔钱,对我们这个贫困的村子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张鹏飞的眼睛又亮了,他急切地说道:“那还等什么?卖了分钱啊!这是人家白给的!”

“是啊,分了吧,家里正等钱用呢。”也有人小声附和。

就在这时,我妈,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突然开口了:“不能卖。”她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人家把一辈子的念想都托付给咱们了,咱们要是为了钱把它卖了,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这钱,拿着烫手,晚上睡不着觉!”

我妈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

“对!婶子说得对!”

“不能卖!卖了对不起良心!”

洪水退去,河边冲来3米大木箱,村民抬回家中,撬开后众人愣住了

“我们穷是穷,但不能没了骨气!”

越来越多的村民站了出来。就连之前最想分钱的几个,也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张鹏飞看着群情激奋的村民,张了张嘴,最后悻悻地闭上了。

最后,全村投票决定:印章,不卖!泥人,不分!

我们村,用李村长带头捐出的一部分积蓄,和我这样的人家自愿投工投劳,把村里废弃的小学教室,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陈列室。我们将那一百零八个泥人,按照苏望亭老先生信中的描述,布置成了一个微缩的古镇场景。

陈列室的名字,就叫“河口村记忆馆”。

那枚价值连城的田黄石印章,就静静地放在陈列馆的中央,作为镇馆之宝。它不再代表金钱,而是代表着我们河口村全村人共同做出的一个选择。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这个记忆馆,我们村的人心,好像一下子就齐了。大家不再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干活也更有劲了。后来,有游客听说了这个故事,专门跑到我们村来看这些泥人,我们村还顺势搞起了乡村旅游,日子反而一天天好了起来。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那场洪水,冲走了我们的庄稼和财产,却送来了一个考验人心的木箱。我们丢掉了发一笔横财的机会,却找回了比金钱更贵重的东西。

现在我时常会去记忆馆里坐坐,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泥人,心里就特别踏实。我跟你们讲,人活一辈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守住心里的那点干净和善良,比什么都强。大家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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