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北小伙又在水塔里捣鼓啥呢?”
“听说花了5万块买下那破地方,真是疯了。5万块在市区能租好几年房,他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
邻居们你一嘴我一嘴,王建国装作没听见。
“小王,后悔了吧?”路过的工人师傅摇着头说,“我早就跟你说,这买卖不合算。”
王建国抬起头,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至少这地儿,是我的。”
正文
1992年,王建国从河北跑到上海打工,那时候的上海还没现在这么热闹,浦东跟乡下差不多。王建国刚离休,进了针织厂上班,日子过得紧巴巴。手里能攒下5万元,完全是靠省吃俭用。租的房子不到十几平米,转个身都费劲,晚上不是听汽车喇叭声,就是邻居在走廊里叹气。
机会其实就是一瞬间。要不是老乡刘明提到浦东有家化工厂倒闭了,厂里门卫老徐愁没人要那座破水塔,谁能想到还有这事?当时王建国一咬牙,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跑去找老徐:“水塔加一亩地,5万块全包!”一股热乎劲上来,他就真干了。
刚搬进去时,那叫一个苦。春天又潮又湿,墙上全是水珠;晚上风吹得呜呜响,比山里的冬天还冷。大家都说他疯了:“5万块租个好房子能住好几年,你跑这鬼地方图啥?”
厂里的工人还开玩笑说接盘了个怪人,看他都像看稀罕物一样。四周全是荒草,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住进去活像个疯子。
水塔有二十米高,分三层:底层当卧室,中间改成厨房,顶层种点花。他就是倔,把垃圾一点点清走,把墙刷白,把地找平,还自己打井拉电。去建材市场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张口,结果搬了几趟砖,硬是给水塔装上了门窗,还在顶层种了花草。
那段日子,他全靠这股劲活着。慢慢地,水塔变了,里面干净整齐,外表虽然还是老样子,但已经有了家的味道。
有意思的是,城市发展的速度比谁都快。原本荒凉的浦东,慢慢被工厂、开发区和一栋栋摩天大楼取代。那座水塔和周围的一亩地,一下子成了香饽饽。有人上门开价30万收,他直接拒绝。周围的新邻居也开始好奇,来串门聊天,还问他怎么消灭老鼠。
2012年,拆迁队来了,一千多万补偿金直接打到他账上。搬家前收拾东西,他在地砖下面发现了个生锈的铁盒,里面全是老地契,最早的能追溯到民国六年,还记着这片地原来是陈家的祖宅,后来才建成化工厂。
老看门人徐师傅早就提过,下面埋着老物件,让他小心处理。铁盒里还有几张老照片,一个穿长衫的人站在如今水塔的位置,背后是江南园林;还有一封信,说战乱时躲到海外,把东西埋在祖宅底下。
拆迁那几天,工人挖土又挖到了那个铁盒,王建国觉得晦气,赶紧让他们埋回去。补偿款到手后,他在市区买了套房,从此再没提过铁盒的事。有人问他是不是发现了文物,他都摇头,说没见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推土机推倒水塔那天,他只是远远看了几眼就走了。后来听说那地方要建商场,地基挖得更深,也没再找着那个铁盒。
现在,王建国偶尔会翻出那几张老照片,坐在阳台上喝几口小酒,就睡去了。铁盒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家保险柜里,没人知道里面的地契是真是假。反正银行卡里的钱够花,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样的事,够王建国吹一辈子了。至于那些埋在地下、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让它们接着睡吧。
有些财富是过去的,有些是未来的,而王建国真正的财富,就是他这段不平凡的人生。窗外,上海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王建国泡上壶茶,坐在沙发上边喝边看电视。这座城还在不停往前跑,无数人在这里追着自己的梦,就像二十多年前的他一样。
也许此刻,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又有人做出了看起来傻乎乎的决定;也许多年以后,他们也会成了别人嘴里的传奇。王建国举起茶杯,对着窗外万家灯火晃了晃:“敬那些敢闯的人。”这句话,他既是说给过去的自己听,也是说给所有在这座城市里拼搏的人听。人生就是一场冒险,有些赌注看着挺疯,但你要是能咬牙坚持下去,可能真就干成了。
就像他和水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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