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的选择
"老冯,一个人住多浪费,你看,咱俩住一起多省事!"王婶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手里的搪瓷茶缸冒着热气。
我手中的筷子顿住,碗里的饭菜一时如同嚼蜡,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半晌,我放下筷子,低声说了句"我吃饱了",起身便走,连声谢谢都没说。
那是1995年初春的一个傍晚,北方的寒意还未完全消退。
我叫冯长河,今年六十一岁,退休前是国棉三厂的机修工,一干就是三十五年。
在東城区这个筒子楼里,我已經住了三十多个年头,从当年的集体宿舍到后来的家属楼,几乎走过了我大半生的光阴。
妻子张淑兰去世两年了,心脏病突发,我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那天,我刚从厂里回来,踏进家门就看见她倒在地上,饭锅里的水已经干了,灶台上的火早已熄灭。
赶到医院时,大夫摇摇头,说:"太迟了。"
两个字,成了我心里永远的伤疤。
如今,这个两居室的老房子显得格外冷清,墙上还贴着八十年代末我们全家去北海公园拍的照片,那时候儿女还小,我和淑兰站在中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如今,儿子冯明在广州一家合资企业做销售,去年才在那边买了房子,说是要扎根了;女儿冯小雁嫁到了城西,忙着带孩子上幼儿园,一个月能来看我一两次就不错了。
大多数时候,只有我和收音机作伴,听着《新闻联播》和《今日说法》打发日子。
对门的王桂珍,我们都叫她王婶,是厂里印染车间的老工人,比我小三岁。
她丈夫老赵是车间主任,两年前因肺癌去世,前前后后治病花了不少钱,听说把积蓄都搭进去了。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下楼晨练,在单元门口碰见了王婶,她正提着搪瓷缸等着买早点的三轮车。
"冯大哥,一大早就出来啊?"王婶的声音还是那样爽朗。
"嗯,转转,活动活动筋骨。"我点点头,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
"一个人做饭多麻烦呀,"王婶突然说,"要不咱搭个伙吧,能省事不少。"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淑兰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她总是嫌我做饭笨手笨脚,说我切出来的葱花像小拇指那么粗。
"行啊,正好我也懒得每天张罗。"不知怎的,我就这么应下了。
王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了一朵小菊花:"那今晚就到我家吃吧,我做几个家常菜。"
回家路上,我还在想,这样也好,一个人吃饭确实没滋味。
那天晚上六点半,我按时去了王婶家。
她家和我家格局一模一样,只是比我家整洁多了。
茶几上铺着塑料花桌布,电视机上摆着一个小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王婶围着蓝格子围裙,从厨房端出三个菜:红烧茄子、清炒油菜和一个土豆丝汤。
都是家常便饭,却比我自己弄的强多了,尤其是那个红烧茄子,软烂入味,有点像淑兰当年的手艺。
"来,尝尝我的手艺。"王婶给我盛了一碗米饭,米粒晶莹饱满。
饭吃到一半,王婶忽然说出了那句话,让我一时慌了神。
走出王婶家,夜色已深,单元楼的灯只亮了零星几盏。
我深吸一口气,寒气钻进肺里,冻得我咳嗽了几声。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放着《新闻联播》,讲的是乡镇企业的发展情况,但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淑兰的照片还摆在电视柜上,那是我俩四十岁时照的,她穿着藏青色的确良上衣,站在我左边,嘴角微微上扬。
"老冯啊老冯,你这是怎么了?"我自言自语道,仿佛在问照片里的自己。
想起刚才那一幕,我感到脸上发烫。
王婶是个好人,厂里人缘不错,可搭伙吃饭和住一起,那是两码事啊。
淑兰走后,厂里退休办的刘主任曾暗示过,说可以给我介绍对象,被我婉拒了。
"走都走了,还折腾啥呢?"我当时这么回答。
夜深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偶尔传来货车的轰鸣声。
第二天一早,下楼买馒头,楼道里遇到了老李,他是我们单元的居民小组长,退休前在厂办公室工作。
"老冯,听说昨晚你去王家吃饭了?"老李笑眯眯地问,一边用牙签剔着牙缝。
我愣了一下:"嗯,搭个伙,方便点。"
"现在独居老人互相照应挺好,厂里退休的老刘和老张不也凑合过日子了嘛。"老李意味深长地说。
我只点点头,什么也没多说,心里却翻江倒海。
老刘和老张?那是早就传开了的事,两个鳏夫住在一起,开始大家还说闲话,后来也就习惯了。
可我和王婶不一样啊,我们才刚开始搭伙吃饭。
回到家,电话铃响了,是女儿小雁打来的。
"爸,您身体还好吧?"她的语气有些异样。
"挺好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小雁支支吾吾,"听洪阿姨说您和王阿姨好像走得挺近的?"
我这才明白,小区里的事已经传开了,甚至传到了城西我女儿那里。
"我好着呢,就是搭个伙吃饭,你别听那些闲话。"我有些生硬地回答。
"爸,我不是那意思,您一个人生活,有个伴挺好的......"
"行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
放下电话,我心里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我和淑兰的事也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是1967年,我刚分到厂里,淑兰在食堂工作,我每次去打饭都要多看她几眼。
厂里人起哄,说冯长河看上了食堂的小张,弄得我好一阵子不敢去食堂。
后来是淑兰主动问我:"听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那一刻,我的脸红得像刚出锅的虾,只会傻乎乎地点头。
如今三十年过去,我成了被议论的对象,只不过这次,我心里没底。
王婶搭伙的提议本无可厚非,可那句"住一起"却让我心里打鼓。
尤其是老赵去世前,厂里就传言他们夫妻关系不和,不知道是真是假。
下午,我去小区门口的报亭买《工人日报》,老板王麻子递给我报纸时,笑着说:"冯师傅,听说您老又找到主心骨了?王师母人不错啊。"
"别胡说,"我沉下脸,"就是搭个伙。"
"行行行,我懂,我懂。"王麻子挤眉弄眼,"现在都流行养老互助,挺好。"
我没好气地拿着报纸走了,心里更加烦闷。
回家路上,想起去年社区邹主任组织的养老讲座,说过独居老人经济压力大的问题。
王婶丈夫生病那年,医药费花了不少钱,听厂里人说,连住的房子都差点卖掉。
会不会是因为经济困难?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又有些内疚。
或许,我应该问清楚,而不是自作多情。
犹豫了一天,第三天早上,我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王婶的门。
王婶似乎刚洗完头,头发还有些湿,看见我愣了一下:"冯大哥?有事吗?"
"那个......"我搓了搓手,"关于前天晚上那事,我想问清楚。"
王婶请我进屋,给我倒了杯茶,脸上有些尴尬:"冯大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走得那么急。"
"王婶,你说的那个...住一起...是什么意思?"我直截了当地问。
王婶脸一红:"冯大哥,我不是那意思。只是......"她叹了口气,"老赵生病那阵子,医药费把积蓄都花光了,这房子现在每月还要交一百多块物业费,我那点退休金紧巴巴的,就想着合租能省点。"
听了这话,我如释重负,又有些愧疚:"婶子,是我想错了,对不起。"
"您别这么说,是我没说清楚,"王婶笑了笑,"这事就算了吧,您别往心里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我看了看王婶家的陈设,比起两年前来过时,明显简朴了许多。
茶几上的塑料花桌布边缘已经磨白,电视机是老式的黑白机,遥控器上贴着一层保鲜膜。
沉默片刻,我忽然有了主意:"王婶,听说您做的包子挺好吃?"
"还行吧,以前在家经常做。"
"我有个想法,您手艺好,我腿脚还利索,咱合伙在小区门口摆个早点摊怎样?我外甥在街道办,手续他能帮忙。"
王婶眼睛一亮:"真的行吗?"
"试试看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就这样,我们的"搭伙计划"从吃饭变成了做生意。
接下来的一周,我和王婶开始筹备我们的小生意。
我把家里闲置的折叠桌找出来,在市场上买了蒸笼、面粉和其他材料。
王婶拿出压箱底的食谱,说是她婆婆传下来的,研究出几种包子馅料。
"这个韭菜鸡蛋馅要加点虾皮才香,"王婶认真地说,"老赵生前最爱吃这个。"
我点点头,心里却想着淑兰做的三鲜馅,那是我的最爱。
小区里的人见我们忙进忙出,议论更多了。
"看见没,老冯和王家寡妇好上了,天天往人家跑。"
"听说要合伙做生意呢,哪是做生意,明摆着是......"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自己的事。
只是晚上回家,面对淑兰的照片,我总觉得有些愧疚:"老伴,我这不是干啥不正经的事,就是找点事做,你别多想啊。"
照片里的淑兰依旧微笑着,仿佛在说:"知道了,你做你的事去吧。"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儿子冯明的电话。
"爸,听说你要和王阿姨合伙做生意?"冯明的语气有些严肃。
"嗯,就摆个早点摊,打发时间。"
"爸,您年纪大了,还折腾什么啊?我每月不是给您打钱吗?"
"你的钱是你的,爸有手有脚,不能老啃你的。"我有些生气。
"那您小心点,别让人占了便宜。"冯明语气软了下来,"要是缺钱就跟我说。"
放下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孩子是好意,可我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
我曾经是厂里的技术能手,年轻时一人能顶三个人用,如今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连口饭都吃不上。
第二天一早,我们的"冯王早点摊"正式在小区门口开张。
王婶五点就起床和面、馅料,我负责摆摊和收钱。
第一天生意不温不火,卖了二十多个包子,七八碗豆浆,除去成本,一共赚了不到十块钱。
"才第一天,慢慢来。"我安慰王婶。
她点点头,脸上却掩饰不住失望。
回家的路上,我琢磨着如何改进。
第二天,我特地在摊位上贴了个纸牌:"退休工人创业,请大家支持。"
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管用,不少上班的人看到牌子,都停下来买包子。
"师傅,您这年纪还出来创业,真佩服!"一个年轻小伙买了五个包子,还多给了两块钱。
我坚持要找给他,他摆摆手:"不用了,就当支持老同志!"
中午收摊时,我们卖出了四十多个包子,十几碗豆浆,赚了二十多块钱。
王婶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冯大哥,您这招真灵啊!"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摸索出了一套经营方法。
王婶根据季节调整馅料,夏天做清爽的,冬天做热乎的;我则负责和顾客闲聊,了解他们的口味喜好。
渐渐地,我们有了固定客源,每天早上六点到九点,小摊前总是排着长队。
最让我意外的是,那些曾经在背后议论我们的邻居,也成了我们的常客。
"冯师傅,来两个韭菜鸡蛋的,再来碗豆浆!"老李每天必来,还带着他孙子一起。
王麻子更绝,直接把他报亭挪到我们摊位旁边,说是"优势互补"。
"你们卖早点,我卖报纸,都是服务小区嘛!"王麻子笑呵呵地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王婶从awkward的搭档变成了默契的合伙人。
每天收摊后,我们会一起去市场采购第二天的材料,有时候也会一起吃个午饭。
我发现王婶不仅厨艺好,人也很有韧劲,从不因为一点挫折就灰心丧气。
有一天下雨,我们的摊位被淋湿了,包子馅也泡了水,眼看一上午的收入就要泡汤。
王婶二话不说,把能救的材料都收拾好:"没事,明天再来过!"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忽然想起了淑兰,她也是这样,遇到困难从不抱怨。
三个月后,我们的生意有声有色,每天能赚四五十块,虽然不多,但足够补贴家用了。
王婶脸上的愁容少了,笑容多了,连头发也精心梳理过,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扎一把。
闲聊时,她告诉我,已经还清了老赵的医药费欠账,下个月还打算去看看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
"多亏了冯大哥您,要不是您提议做这个,我还不知道怎么熬呢。"王婶真诚地说。
我摆摆手:"互相帮衬,应该的。"
有一天,小区来了个陌生人,四十岁左右,穿着考究,一看就不是附近的居民。
他在我们摊位前站了好一会儿,然后买了一个包子,细细品尝。
"师傅,您这包子真不错,有没有兴趣做大点?"那人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城区餐饮公司"几个大字。
原来他是来考察小吃的,想找有特色的品种开连锁店。
我和王婶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谢谢您的好意,"王婶率先开口,"我们就是两个老人家,图个乐子,做不了大生意。"
那人有些失望,但还是留下了联系方式:"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
他走后,我问王婶:"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或许是个机会。"
王婶笑了:"冯大哥,我们这把年纪了,图的是个踏实,做这么大干嘛?累死自己啊?"
她的话让我想起淑兰常说的一句话:"够用就行,何必那么累?"
那天晚上,我久违地梦见了淑兰。
梦里她站在厨房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老冯,你做得对,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踏实过日子嘛。"
我猛地惊醒,窗外已经天亮,该去摆摊了。
走到王婶家门口,我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敲了敲门。
"来了!"王婶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门开了,她手里提着装包子的筐,笑着问:"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出发?"
我点点头,忽然注意到她耳朵上戴着一对小耳环,是淡蓝色的,和她的围裙很相配。
"婶子,你今天特别精神。"我由衷地说。
"是吗?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好吧。"王婶笑笑,脸上微微泛红。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当年淑兰第一次戴耳环的样子,也是这么羞怯却又掩饰不住喜悦。
我们的摊位前已经排起了队,大家都等着这一口热腾腾的早点。
"来了来了,大伙儿别急!"我招呼着,熟练地摆开桌椅。
王婶麻利地摆好蒸笼,豆浆机嗡嗡作响,香气很快飘散开来。
小区里的人来了,厂里的老同事来了,甚至连街道办的干部也来捧场。
"老冯,听说你们这小生意做得不错啊?"社区邹主任买了两个包子,笑呵呵地说。
"还行,能贴补家用就好。"我不好意思地回答。
"现在国家鼓励再就业,你们这个就很好,给社区增添了活力。"邹主任拍拍我的肩膀,"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一旁的王婶接过话茬:"邹主任,我们想申请个固定摊位,这样风吹日晒的不方便。"
"没问题,我回去就安排,给你们在小区东门口弄个棚子。"
目送邹主任离开,王婶悄悄对我说:"有了固定摊位,咱们就能做得更好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和王婶,就这样一起走到最后了吗?
那天收摊后,王婶提议去她家喝茶,说是要商量固定摊位的事。
她家比起三个月前整洁了许多,窗台上还多了几盆花,电视也换成了彩色的,虽然不是最新款,但画面清晰多了。
"生意好了,就犒劳自己买点东西。"王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坐在茶几前,讨论着扩大品种的可能性。
"再加点咸菜,早上吃咸菜豆浆,很多人喜欢。"我提议。
"行,我做得了,就是不知道卖不卖得好。"
"试试看呗,不行就调整。"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各自的过去。
王婶告诉我,她和老赵是工厂分配的对象,刚开始并不是很合拍,后来有了孩子,慢慢就习惯了对方。
"老赵这个人,脾气倔,但对家人不错,"王婶回忆道,"就是生病那会儿,我们吵了几次,他不想花那么多钱治疗,说是怕拖累我。"
我点点头,理解那种无奈。
"冯大哥,你和嫂子感情挺好的吧?"王婶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想起和淑兰共同走过的三十多年,有欢笑,有争吵,更多的是平淡如水的日常。
"还行吧,就是普通夫妻。"我谦虚地说。
"我看不普通,"王婶笑了,"厂里人都说你们是模范夫妻呢。"
我没想到外人是这么看的,心里有些欣慰。
"说起来,我们都不容易,"王婶叹了口气,"一辈子在厂里打工,好不容易熬到退休,却都剩下一个人了。"
不知怎的,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是啊,人生苦短,转眼就过了大半辈子,留下的只有回忆和孤独。
"不过还好,现在有这个小生意,日子也有了盼头。"王婶笑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离开王婶家时,已是傍晚。
路过小区花园,几个老人正在下象棋,有说有笑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小孩,叽叽喳喳地加油助威。
我忽然明白,晚年生活,不必独自面对,也不必委屈将就。
最重要的是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活出尊严,活出快乐。
第二天,社区果然派人来给我们搭棚子,还帮我们办了个体户执照,正式把"冯王早点铺"变成了小区东门的固定摊位。
邻居们纷纷来道贺,连一向爱说闲话的老李也竖起大拇指:"老冯,你们这个好啊,给我们小区长脸了!"
我和王婶相视一笑,心里明白,我们赢得了尊重,不再是别人眼中的笑柄。
日子就这样过去,转眼到了冬天,我和王婶的早点摊增加了热豆腐脑和现蒸小笼包,更受欢迎了。
有天下午,女儿小雁突然来访,身后还跟着她老公和上幼儿园的儿子。
"爸,听说您现在做生意做得挺好?"小雁一边帮我收拾屋子一边问。
"还行,一天能赚个四五十块钱,够花了。"
"您和王阿姨......"小雁欲言又止。
"就是搭档关系,你别多想。"我笑了笑,"我和你妈的日子,没人能替代。"
小雁点点头,眼圈却红了:"爸,对不起,我们没能多陪着您。"
我摆摆手:"你们有你们的生活,爸不是那种事事要人陪的老古董。"
女婿在一旁插嘴:"爸,您这精神头比我们年轻人都好!"
晚上,我请他们去附近的小饭馆吃饭,特意叫上了王婶。
席间,小雁和王婶聊得很投机,从包子馅料聊到小区变迁,从养花技巧聊到儿女教育。
看着她们相处融洽,我心里踏实多了。
饭后,王婶主动提出要走:"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我就不打扰了。"
小雁却挽留她:"王阿姨,您是我爸的好搭档,就是自己人!"
王婶笑了,眼里闪着光:"谢谢你,姑娘。"
那天晚上,我久违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去了摊位,却发现王婶已经在那里了,面前摆着一大盆刚和好的面。
"怎么这么早?"我有些惊讶。
"睡不着,想着多和点面,今天估计要忙。"王婶笑笑。
我们并肩站在摊位前,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在这个老旧小区里,我们找到了各自的尊严和依靠,互相扶持着走过余生的每一天。
人到晚年,不图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喜乐,有个说话的人,有份让自己骄傲的事业,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早点摊,也足以照亮整个余生。
那天的阳光特别好,洒在王婶和我的肩上,暖融融的,仿佛淑兰和老赵也在天上看着我们,为我们的坚强和勇气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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