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集

金局长很和气，据薛总透露，金局长主管对外经济贸易，他和金局长是老朋友。从他们言谈举止来看，也能看出他们关系匪浅。金局长表示，他主要工作是对外招商，希望我们华商会号召更多中国商人来朝投资，合作共赢，共同发展朝鲜经济。

饭局开始前，金局长说我们要首先感恩伟大将军，没有将军制定伟大的对外政策，我们这些外国商人不可能有机会来朝投资。我和薛总还有熊兴立刻鼓掌，表示金局长站位高，讲的有道理，表态今后积极响应将军号召，为建设伟大富强的朝鲜尽绵薄之力。

金局长说这是合作共赢的事，他们外务省将来会出台更多政策，吸引更多外资来朝投资。金局长说得冠冕堂皇，我们心里清楚，不解决信任问题，营商环境问题，不会有太多外商来朝投资。外商在朝鲜投资，最担心朝鲜当局单方面毁约，这种情况不少见，之前听华商会的人讲，有的中国公司和朝鲜当局合作，最后血本无归。

我因为认识郑世俊，加上有金正旭这层关系，暂时没出什么事。哪一天要是当局不满意了，没收我全部资产，收拾我轻而易举。我们三兄弟接手制衣厂前就商量好了，在朝鲜挣到钱后，就慢慢退出朝鲜市场。我和金孝珠结婚，当局给我提的要求是必须在朝鲜投资满五年，我想的是五年后就离开。

我们边喝酒边聊天，气氛友好。不一会儿，陆白雨过来了。她打电话说在门口被服务员拦住了。薛总让熊兴出去看看，我跟金局长敬酒后，随熊兴一起出去。刚出包间，来到一楼大厅，就发现大厅来了很多顾客。

这些顾客都是中国游客，以中老年人为主，不少人手里拿着相机，叽叽喳喳聊天。金雪珠和另外一名朝鲜女导游在招呼他们入座。我没想到早上在平壤站见到金雪珠，现在又在海棠花馆碰到她，我都不好意思跟她打招呼，担心她误会我偷偷跟踪她，对她念念不忘。

金雪珠眼尖，在人群中发现了我。她惊讶地跟我打招呼：“真巧，胡总在这里吃饭呀？”我点头，尴尬地道：“朋友请客在这里吃饭，你带团来这里吃饭？”金雪珠道：“今天带他们参观完平壤，明天一早出发前往开城。”

熊兴在一旁用中文插嘴道：“美女导游同志，你和胡伟真有缘，在哪里都能碰到。”金雪珠道：“平壤的涉外餐厅就这么几家，碰到很正常。”和金雪珠聊了两句，我们出去接陆白雨。另一名女导游以为我们是游客，要脱团外出，忙跑过来道：“现在是吃晚饭时间，你们不能出去？”

金雪珠见状，过来跟女导游解释：“他们不是咱团的游客。”女导游打量我和熊兴一眼，可能想起团里没这样两个游客，她一脸疑惑地看着金雪珠道：“金姐，他们是什么人？”女导游比金雪珠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戴眼镜，脸圆嘟嘟，身材微胖。

金雪珠凑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我也没听到。微胖的女导游不再说什么。我指着外面道：“你们忙，我去外面接朋友。”金雪珠点头，和女导游忙着招待游客。我们很快来到餐厅外，陆白雨拿着手机站在一旁，旁边守着一名餐厅工作人员。

见我们出来了，陆白雨无奈地道：“这位美女不让我进去。”美女工作人员看看我，又看看陆白雨问：“这位女同志和你们一起的？”我点头道：“是的，她和我们一起来吃饭，来晚了一点。”

美女工作人员笑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们一起的。”陆白雨也没生气，笑着问：“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美女工作人员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薛总订了餐，里边请。”陆白雨道：“你工作很负责。”说完，随我们进了餐厅。

大厅里，游客已经开始就餐，金雪珠带的团二十多人，我们三个进来后，引起不少人注目，他们可能好奇我们的身份。我扫了一眼大厅，金雪珠和女导游不在，她们应该去其他包房吃饭了。朝鲜导游带团，一般不和游客一起吃饭。

大厅吧台上，一群穿传统服装的朝鲜女孩，搬来各种乐器，要进行歌舞表演。不少游客纷纷拿出手机偷偷对准她们拍照。我们经过大厅，来到二楼包房，薛总和金局长在等我们。金局长瞥了陆白雨一眼，立刻起身招手道：“陆记者这边请，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天有幸见到陆记者，实在高兴。”

金局长热情地招呼陆白雨坐在自己身边，陆白雨也不矜持，大方地回应道：“能见金局长是我的荣幸。”陆白雨入座后，金局长举起酒杯道：“第一次见面，我先敬陆记者一杯。听说陆记者来平壤一年多了，写了很多报道，发表在中国的报纸上？”

陆白雨端起酒杯，微微点头道：“这是我的工作，今天我迟到了，应该我敬金局长。”金局长哈哈笑道：“都一样，中朝之间的友谊，都在这杯酒中。”金局长一饮而尽，陆白雨也举杯一杯干。陆白雨和金局长一样，喝的大同江啤酒。

他们刚喝完，薛总就举杯道：“既然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做介绍了。胡总好不容易来一趟平壤，今天这顿饭就算给胡总接风洗尘。”我笑着开口道：“薛总太客气了，我罗先的制衣厂多亏薛总支持，现在正在发展期，没薛总支持，制衣厂发展就没这么快。”

薛总道：“你应该感谢金局长，没有金局长支持，你厂里生产的东西，就不能进入平壤。”薛总说完，我大为惊讶。薛总给我订单，我以为都是他的功劳，没想到金局长出力了。我端起酒杯，站起身道：“金局长，您帮我太多了，无论感情上还是生意上，我都非常感激您，我敬您一杯。”

金局长举杯道：“胡总不用感谢我，我们都是在将军伟大思想指导下开展工作，要感谢也是感谢伟大将军。”我认真地点头道：“将军恩情永不忘，我们先敬伟大将军一杯。”其他几人闻言，也纷纷举杯，要给将军敬酒。

伟大不在现场，我们自然无法跟他敬酒。就算伟大将军在场，估计也不屑我们给他敬酒。金局长说将军永远在心中，一手捂着左胸，一只手端着酒杯喝酒，我们几个模仿他的动作喝酒，我虽然觉得动作有点滑稽，像几个有心脏病的患者在聚会喝酒，但不敢有丝毫不敬。

给伟大将军敬完酒，金局长看着我道：“孝珠同志现在还好吧？”我笑道：挺好的，现在在制衣厂帮忙，我们结婚后感情更好了。”金局长道：“你们俩是中朝友谊的桥梁，希望你们能为中朝革命友谊做贡献。”

我跟金局长道：“来朝鲜快两年了，我深深爱上了这个国家，朝鲜是个伟大的国家。在伟大将军的带领下，一定能取得更大的胜利。金孝珠同志去过几次中国，也很喜欢中国。”金局长点点头，又看向陆白雨道：“说到发展中朝友谊，最大功臣非陆记者莫属。希望陆记者今后多写点朝鲜人民幸福生活的报道，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朝鲜，喜欢上我们朝鲜。”

陆白雨道：“来平壤一年多，我感触很深，朝鲜人民都热情好客，生活很幸福。今天上午，我参加了平壤一个住宅区竣工典礼，平壤市民现场分房，让人羡慕不已。”金局长得意地道：“平壤市民的住房都是国家免费分配，陆记者可以多写点这方面的报道。”

陆白雨笑道：“吃完这顿饭，我回去还要加班赶稿子。”金局长道：“那我不能劝陆记者喝酒了，喝醉了写不出稿子，就是我的责任了。”陆白雨道：“我平时很少喝酒，不过喝几杯啤酒问题不大。”金局长道：“我们平壤的女同志也喜欢喝啤酒。”

金局长说完，又看着薛总道：“薛总为我们朝鲜经济发展也做出了贡献，特别是他领导的华商会，带动了大批中国人来朝投资，希望华商会越来越好。”薛总笑道：“我们华商会的发展离不开外务省的支持。”

金局长道：“这些都是应该的，你们有什么样的诉求，都可以跟我讲，我可以向上级反映。”薛总顿了顿道：“胡总制衣厂的产品质量非常过硬，价格合理，平壤各大国营商店对服装这块的需求量也很大……”

金局长放下筷子道：“薛总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平壤各大商场的服装，主要由国营制衣厂供货。虽然也有部分外资工厂供货配额，以及进口产品配额，但这个由徐经理负责。”

薛总去年就跟我提到过徐经理，今天金局长又提到徐经理，我觉得此人来头不小。薛总去年曾给我透露，徐经理和金正旭有关系，还希望我通过金正旭结识徐经理。现在他们重提徐经理，我好奇地问：“是平壤第一百货商店的徐经理吗？”

金局长惊讶地道：“胡总认识徐经理？”我摆摆头道：“不认识，听薛总提起过。”金局长道：“不但第一百货、普通江百货以及大成百货的进口配额都由徐经理负责。”熊兴忍不住开口道：“能不能把徐经理约出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