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养了条狗，由于要外出打工，家里没人，我就把它送给了邻居，叫邻居帮忙养一下，一晃就五年。今年由于家里面有事，我回来了，还没到家就看见一条狗冲我跑了过来，居然是我养的那条狗。 它跑过来的时候尾巴摇得特别快，耳朵却耷拉着，不像小时候那样竖得笔直。我愣了一下才认出来，它比以前胖了点，毛色也没那么亮了，眼角还多了几道细纹，看样子是真的老了。它跑到我脚边就停下来，用鼻子蹭我的裤腿，蹭一下就抬头看我一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像叫，倒像是在哭。 我当时手里还提着行李箱，看见它这模样，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蹲下来摸它脑袋的时候，它整个身子都在抖，尾巴扫得地上的尘土直飞。记得以前它最爱我挠它下巴，现在我刚把手伸过去，它就主动把脖子凑过来，舌头舔得我手心里全是口水。 这时候邻居王大爷听见动静从院子里出来，看见我们俩这样，笑着说："你可算回来了！大黄天天趴门口瞅呢，我还说它老糊涂了，没想到真把你给等回来了。"我这才注意到王大爷头发也白了不少，院子里的石榴树比五年前高了一大截。 大黄好像听懂我们说话，用头使劲拱我胳膊，非要往我身上爬。我把它搂怀里的时候，感觉它比以前沉多了，爪子上的老茧糙得硌手。王大爷在旁边叹气道："刚送过来那半年，它天天夜里哭，我老伴儿心疼得不行，天天煮鸡蛋给它吃。后来就好了，就是每天早上都要坐门口望你家方向瞅半天。" 正说着呢，大黄突然从我怀里挣出去，颠颠儿跑回王大爷家院子，叼着个破布娃娃出来了。我一看那娃娃胳膊都掉了一只，正是我走之前给它买的玩具。它把娃娃往我脚边一放，用鼻子推推我，又抬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 "这傻狗，"我抹了把脸笑出声，眼泪却掉在它脑门上，"你还留着这破玩意儿啊？"大黄伸出舌头舔我脸，舌头糙得像砂纸，舔得我满脸都是口水。王大爷在旁边递过来条毛巾："快擦擦吧，进屋坐。它这几年可乖了，平时帮我看院子，有回夜里进贼，愣是让它给吓跑了。" 我牵着大黄往屋里走，它一步三回头看王大爷，尾巴却一直蹭着我的手。路过以前常带它跑步的小河边，它突然停下来，对着河对岸汪汪叫了两声。我想起以前总在这里扔石头让它捡，那时候它蹦蹦跳跳的，能在水里游好几个来回。现在它只是站在岸边看着，浑浊的眼睛里好像有光在闪。 中午王大爷留我吃饭，大黄就趴在我脚边，我夹块排骨给它，它叼着跑到墙角慢慢啃。王大爷说："它老了，牙口不好，平时我都给它炖软和了吃。"我看着它慢悠悠嚼骨头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五年前把它送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没办法，现在才知道，我错过了它多少日子。 下午我要去镇上办事，大黄非要跟着。我骑车它就跟在后面跑，跑一会儿就落在后面，呼哧呼哧喘气。我停下来等它，它赶紧颠颠儿追上来，用头蹭我膝盖，怎么赶都不肯回去。最后没办法，我把它抱到自行车后座上，它就乖乖趴着，爪子搭在我腰上，呼出来的热气吹得我后背痒痒的。 办完事回来，路过宠物店，我给它买了袋老年犬专用粮，又买了个新的毛绒玩具。大黄叼着新玩具，尾巴摇得像朵花。王大爷看见笑着说："你看它美的，今晚怕是要抱着睡觉了。"我摸着大黄的头说："大爷，这次我在家多待阵子，好好陪陪它。" 夜里我躺在老房子的炕上，大黄非要挤我被窝。它毛茸茸的身子贴着我，呼噜声打得震天响。我摸着它背上粗糙的毛，想起小时候它刚到我家，小得能揣进怀里，现在却占了大半个炕。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我看见它眼角的皱纹，突然想起王大爷说的话："狗这一辈子短得很，它可把一辈子都用来等你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舔醒的时候，看见大黄正拿爪子扒拉我手机，屏幕上是我和它五年前的合照。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它花白的眉毛上，我突然觉得，这次回家，或许不只是为了家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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