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火车开动了,我哭了。
不是因为舍不得。
是因为一个旧包袱。
五年的付出,值了。
儿媳的心,我终于懂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错怪她了五年。
我叫秦淑芬,今年65岁。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太太,没啥文化,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一辈子就知道围着锅台和庄稼地转。我老头子叫耿建军,我们俩在老家的小院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生日子。本来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守着老头子,种种菜,养养鸡,等着儿子耿浩宇逢年过节回来看看,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五年前的一个电话,把我这平静的日子,彻底打乱了。
那天我正跟老耿在院子里拾掇菜地,兜里的老人机就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是儿子耿浩宇。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平时都是晚上才打电话,这大中午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赶紧划开接听键,声音都有点抖:“喂,浩宇啊,咋了?”
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压不住的喜气:“妈!我要当爹了!晚晴怀上了!”
我一听,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就掉地上了。旁边的老耿一惊,赶紧问我咋了。我捂着话筒,激动地对他喊:“老耿!你要当爷爷了!”老耿愣了半天,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
高兴劲儿还没过去,浩宇接下来的话,又让我犯了难。
“妈,您看……您能不能来城里一趟?晚晴她身子弱,孕吐得厉害,我这工作也忙,实在是顾不上她。您来帮着照顾照顾,等孩子生下来,再帮着带一带……”
我拿着电话,半天没说话。去,还是不去?这可是个大问题。
说句心里话,我是一百个不想去。我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对那高楼大厦的“大上海”,我心里是又向往又害怕。更何况,家里还有老耿呢。他那老寒腿,一到阴雨天就疼得龇牙咧嘴,离了我,谁给他做饭、谁给他熬药啊?
可电话那头,是我的亲儿子,肚子里怀着的,是我的亲孙子。当妈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现在遇上难处了,我这个当妈的,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
挂了电话,我跟老耿商量。老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aco弥漫着他那张愁苦的脸。他半天没说话,最后把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闷声闷气地说:“去吧。家里有我呢,饿不死。浩宇那边是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我知道,他舍不得我。我俩从结婚到现在,就没分开过这么久。可我也知道,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儿子比我们重要。
就这样,我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把家里的鸡托付给邻居,把老耿的药一包一包分好,写上日期。临走前一晚,我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这心里啊,就跟针扎一样,酸酸的,疼疼的。
第二天,浩宇给我买了火车票。我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塞满了给儿媳妇苏晚晴带的土鸡蛋和自己种的蔬菜,坐上了开往大上海的火车。十六个小时的硬座,我一夜没合眼,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有对未来的期待,更有对未知的恐惧。我不知道,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到了上海,浩宇来接我。他瘦了,也黑了,看着让人心疼。他接过我手里沉甸甸的包袱,笑着说:“妈,您看您,带这么多东西干嘛,这儿啥都有卖的。”
我拍了他一下:“外边卖的哪有自家种的吃着放心?这是给晚晴补身子的。”
儿子的家在一个高档小区里,电梯上上下下的,看得我眼晕。一进门,一股清冷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房子不大,但装修得特别精致,地上铺着光亮的地板,我都不敢下脚,生怕把我那双布鞋上的泥土蹭上去。
儿媳妇苏晚晴正躺在沙发上,看见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她是个很漂亮的城里姑娘,皮肤白净,说话细声细气的。
“阿姨,您来了。路上辛苦了。”她对我笑了笑,但那笑容,总觉得有点客气,有点疏离。
我赶紧摆手:“不辛苦不辛苦,你快躺着,可别乱动。”
从那天起,我就在这个被他们称为“家”的地方,开始了我长达五年的“保姆”生涯。
苏晚晴的孕期反应确实很大,吃什么吐什么。我变着法儿地给她做家乡的开胃小菜,什么酸豆角、腌萝卜,她尝一口就皱着眉头说太咸、不健康。她喜欢吃西餐,沙拉、牛排什么的,我连锅都不知道该用哪个。
她不让我干重活,请了钟点工阿姨打扫卫生。我每天的任务,就是给她做三餐。可我这乡下的手艺,怎么也做不出她喜欢的味道。我炖的鸡汤,她嫌油;我炒的青菜,她嫌淡。很多时候,我辛辛苦苦在厨房忙活大半天,端上桌的菜,她动不了几筷子,然后就拿起手机,点了一份几十块钱的外卖。
我看着那些被剩下的饭菜,心里那个憋屈啊,倒掉吧,舍不得;不倒吧,看着又心酸。浩宇看出了我的窘迫,总是打圆场:“妈,没事,晚晴她就是孕期口味刁,您别往心里去。”
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点点头,默默地把剩菜收进厨房,留着下顿自己吃。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多余的人。这个家里的一切,都和我格格不入。他们说话我听不太懂,他们看的电视我看不明白,他们吃的东西我吃不习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厨房那一亩三分地里,笨拙地讨好着儿媳妇的胃。
晚上,我一个人睡在小小的次卧里,听着窗外城市的喧嚣,翻来覆去地想家,想老耿。我经常会偷偷给老耿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听到他那熟悉的声音,我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老耿啊,我在这儿……挺好的。浩宇和晚晴都对我挺好……”我总是报喜不报忧,我怕他担心。
老耿在电话那头沉默半天,然后说:“那就好。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他们。别累着。”
我知道,他都懂。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苏晚晴生了个大胖小子,全家都高兴坏了。我看着襁褓里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东西,心里所有的委屈,好像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这是我们老耿家的后啊!
我给孙子取名叫乐乐,希望他一辈子都能快快乐乐的。
苏晚晴坐月子,是我伺候的。这下,我们的矛盾,彻底爆发了。
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坐月子是不能洗头、不能下床、不能吹风的,要多喝红糖水,多吃鸡蛋。可苏晚晴完全不认这些。她请了一个金牌月嫂,月嫂告诉她,要科学坐月子。
月子里的第三天,她就要洗澡。我死活拦着:“晚晴啊,可使不得!月子里沾了水,要落病根的,以后老了你就知道了!”
苏晚晴却很坚持:“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那套是老思想了。医生说了,保持个人卫生才不容易感染。”
我们俩在卫生间门口僵持着,最后还是浩宇把我拉开了。那天,苏晚晴洗了澡,也洗了头,用吹风机吹得干干的。我看着她,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喂奶。我主张母乳喂养,孩子饿了就喂。可月嫂说,要定时喂养,三个小时一次,这样能培养孩子的好习惯。有一次,乐乐还没到时间就饿得哇哇大哭,哭得小脸通红,我心疼得不行,抱起来就要给苏晚晴。
苏晚晴却拦住了我:“妈,还没到时间,不能喂。这是在给他建立规律,您别心软,不然以后带起来更累。”
我抱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孙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看着苏晚晴,第一次对她喊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歪理!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你这个当妈的,怎么忍得下心啊!他还是个娃娃,他懂什么规律!”
苏晚晴的眼圈也红了,她没跟我吵,只是别过头去,声音很低:“妈,我是为他好。”
那一次,我们俩闹得很不愉快。浩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晚上,他悄悄来到我房间,跟我说:“妈,晚晴她也是第一次当妈,没经验,她看的那些育儿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她压力也大,您多担待点。”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是长辈,她是产妇。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从那以后,在育儿这件事上,我很少再发表意见。苏晚晴说用尿不湿,我就用尿不湿,尽管我觉得那玩意儿不透气,会让孩子红屁股;她说要给孩子吃进口奶粉,我就笨拙地学着用40度的温水冲调,尽管我觉得母乳才是最好的;她说孩子不能穿太多,容易捂出病,我就眼睁睁看着小乐乐在秋天里只穿一件单衣,心里一个劲儿地犯嘀咕。
我成了一个彻底的执行者。她们说东,我不敢往西。我把所有的爱,都默默地倾注在照顾孙子乐乐的日常里。给他换尿布,给他洗澡,哄他睡觉,带他去楼下晒太阳。
月嫂走后,带孩子的重任就完全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苏-晚晴产假结束就去上班了,浩宇工作更忙了,经常加班到深夜。这个家,白天就只有我和嗷嗷待哺的乐乐。
那真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乐乐小的时候,特别闹腾,白天睡晚上闹。我经常是整夜整夜地抱着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腰酸得像要断掉一样。有时候实在困得不行,我就抱着他坐在沙发上打个盹,生怕一不小心睡熟了,把他摔着。
我学会了冲奶粉,学会了给辅食,学会了分辨他每一种哭声代表的含义。饿了,困了,还是尿了?我比他亲妈都清楚。
乐乐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跟我亲近起来。他会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含糊不清的“奶奶”。
那天,我正抱着他看窗外的小鸟,他突然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奶……奶……”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我紧紧地抱着他,觉得这辈子,受再多委屈都值了。
可是,我和苏晚晴之间的隔阂,却越来越深。
她工作很忙,压力很大,回到家总是很疲惫,话也很少。我们俩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除了关于乐乐的事情,几乎零交流。
她总觉得我带孩子的方式土,不科学。我给乐乐蒸鸡蛋羹,她会说鸡蛋的胆固醇太高,小孩子不能多吃;我带乐乐去小区里跟别的孩子玩,她会说外面的细菌太多,不卫生;我怕乐乐磕着碰着,总是不让他自己走路,她会说我这是“溺爱”,会影响孩子的独立性。
有一次,乐乐发高烧,烧到39度。我急得团团转,想用我们老家的土办法,用酒精给他擦身子物理降温。苏晚晴下班回来一看,立刻就火了。
“妈!您在干什么!酒精会通过皮肤被孩子吸收,引起酒精中毒的!您到底懂不懂科学!”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酒精棉球,冲我大喊。
我被她吼得愣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我只是心疼孙子,我想让他快点退烧啊,我有什么错?
那天晚上,他们连夜把乐乐送去了医院。我在家里,一夜没睡,心里又急又怕,又委屈。我觉得,我真是里外不是人。我辛辛苦苦地付出,却得不到一点点的理解和信任。
从医院回来后,苏晚晴对我的态度更冷淡了。她给家里装了监控,说是为了随时看看孩子。可我知道,她是在监视我,不放心我一个人带乐乐。
我的心,彻底凉了。
在这个家里,我感觉自己不像奶奶,更像一个廉价的保姆。我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和带孩子的活儿。我从来没跟他们要过一分钱,浩宇偷偷塞给我钱,我都不要,我说我一个老太太,又没什么花销,你们年轻人用钱的地方多。
我把我带来的土鸡蛋、蔬菜吃完了,就去菜市场买最便宜的菜。我自己的衣服,穿的还是从老家带来的那几件,洗得都泛白了。我舍不得花钱,我想给他们省下每一分钱。
周末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会开车出去玩,去公园,去游乐场。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要不要一起去。每一次,我都是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背影,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里。然后,我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房间,那种被抛弃的孤独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越来越想家,想老耿。电话里,老耿的声音听起来也越来越苍老。他说他的腿越来越疼了,自己做饭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我心里明白,我该回家了。
乐乐五岁了,上了幼儿园。他已经不需要我24小时寸步不离地守着了。我白天把他送到幼儿园,下午再接回来,给他做顿晚饭,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闲人。
那天晚上,等浩宇和苏晚晴都回来了,我把他们叫到客厅,很平静地说:“浩宇,晚晴,乐乐也大了,上学了,用不着我了。我想……回家了。你爸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浩宇的表情很复杂,有不舍,也有愧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妈,这些年……辛苦您了。”
苏晚晴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猜,她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吧。我这个碍手碍脚的乡下老太太,终于要走了。
我走的那天,是个阴天。浩宇开车送我去火车站。一路上,我们俩都没怎么说话。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了火车站,苏晚晴也来了。她抱着乐乐,站在车外。乐乐一看见我,就张开小手要我抱。
“奶奶,奶奶,你不要走!乐乐舍不得你!”他趴在我的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厉害。我抱着我带了五年的孙子,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这五年,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啊。
我亲了亲他的小脸,哽咽着说:“乐乐乖,奶奶不走,奶奶就是回老家看看爷爷。等放假了,你就让爸爸妈妈带你去看奶奶,好不好?”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小手却还是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不放。
离发车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不得不把乐乐交给苏晚晴。我不敢再看他,我怕我一看,就舍不得走了。
我转过身,准备进站。就在这时,苏晚晴突然叫住了我。
“妈。”
我愣住了。这五年来,她一直叫我“阿姨”,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郑重地叫我一声“妈”。
我回过头,看见她眼圈红红的,手里拿着一个用蓝色印花布包裹着的旧包袱,递到我面前。
“妈,这个您拿着。路上……小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看着那个包袱,心里五味杂陈。这块蓝印花布,我认得,是我刚来时,用来包土鸡蛋的。现在,它又被包成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要跟着我回家了。里面是什么呢?是她不要的旧衣服,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我没有多想,接了过来,点了点头,说了声“哎”,就转身走进了检票口。我没有回头,我怕他们看见我满脸的泪水。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象慢慢倒退。那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城市,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五年的青春,五年的辛劳,就换来这样一个无声的告别,和一个不知所云的旧包袱。
我叹了口气,低下头,开始解那个布包袱。我想,看看也好,如果是不用的东西,我就在下一站扔掉,省得带回家占地方。
布包袱的结打得很紧,我费了点劲才解开。一层层剥开那块熟悉的蓝印花布,露出来的东西,却让我当场愣住了。
包袱里,不是什么旧衣服。
最上面,是一本崭新的存折。
我颤抖着手,打开存折。户主的名字,赫然写着我的名字:秦淑芬。
我翻开存折的内页,一行行的记录,像一道道惊雷,劈在我的心上。
第一笔,是五年前,我刚到上海的第二个月,存入:3000元。摘要:妈妈的工资。
第二笔,是下个月,存入:3000元。摘要:妈妈的工资。
第三笔,第四笔……
每个月,都有一笔3000元的存款,雷打不动。整整五年,六十个月,一笔都不少。存折的最后一页,清清楚楚地写着余额:十八万元。
十八万!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拿着那本薄薄的存折,手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砸在存折上,晕开了一片片水渍。
存折的下面,还压着一封厚厚的信。信封上,是苏晚晴娟秀的字迹:致我最敬爱的妈妈。
我哆哆嗦嗦地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
“妈:
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跟您说这些心里话。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您应该已经在回家的火车上了。这五年来,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您说,但每一次,话到嘴边,都因为我的懦弱和愚蠢,咽了回去。
妈,对不起。这是我最想对您说的三个字。
我知道,这五年来,您受了太多的委屈。我记得,您刚来的时候,带了那么多土特产,我却因为怀孕时的矫情,嫌弃它们。我记得,我月子里,因为那些所谓的‘科学育儿’,跟您顶嘴,让您伤心。我记得,我因为工作压力大,回家总是板着一张脸,对您不闻不问……我记得的,我都记得。
妈,您一定觉得我是个坏儿媳吧?冷漠、自私、不懂感恩。其实,不是的。
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害怕我当不好一个妈妈,我害怕我养不好乐乐。我看的那些书,听的那些课,都在告诉我,要怎么做才是‘科学的’‘正确的’。我像一个惊慌失措的学生,拼命地想把所有理论知识都用上,却忘了,爱,才是最好的教育。是您,用最朴素的行动,教会了我这一点。
您还记得乐乐那次发高烧吗?您想用酒精给他降温,我冲您大吼大叫。那天晚上,把乐乐送到医院后,医生告诉我,幸亏送来得及时。我当时心里,对您是有怨气的。可是后来,我看到您因为担心,一夜没睡,第二天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还在厨房里给乐乐熬着白粥。那一刻,我才明白,您对乐乐的爱,比我只多不少。我凭什么,去指责一位爱孙心切的奶奶呢?
还有家里的监控。妈,对不起,我不是为了监视您。是因为有一次,我自己在家带乐乐,就去厨房倒杯水的功夫,他就从沙发上摔了下来,额头磕了好大一个包。我吓坏了。我装监控,只是因为我怕,我怕我不在家的时候,您一个人带着他,万一出点什么事,您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我想随时能看到你们,这样我才能安心工作。可是,我从来没跟您解释过。
至于这笔钱。妈,您在我们家五年,为我们这个家付出了所有,却分文未取。我和浩宇商量过很多次,想给您生活费,可我们知道,您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要的。您肯定会说,‘给儿子带孙子,天经地义,要什么钱’。然后,您会把钱又偷偷地用在我们和乐乐身上。
所以,我们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每个月,我们都以‘工资’的名义,给您存一笔钱。这本来就是您应得的。您不是保姆,您是这个家的功臣,是乐乐的守护神。这笔钱,不是我们给您的报酬,而是我们作为儿女,对您的一份心意。我们希望您和爸,能拿着这笔钱,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一下,买点好吃的,别再那么节省了。您们辛苦了一辈子,该享享清福了。
妈,其实,我早就把您当成我的亲妈了。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看见您为了省几块钱,坐公交车去很远的菜市场买菜;我看见您深夜里,还在给乐乐缝补磨破了的裤子;我看见您站在阳台上,看着我们离开时,那落寞的眼神……我的心,也很疼。
妈,原谅我的不善言辞,原谅我这五年来的‘冷漠’。您的恩情,我和浩宇,会记一辈子。
火车应该快到站了吧。回到家,替我跟爸问好。告诉他,我们过得很好,也请他放心。等乐乐放假了,我们就带他一起,回老家看您和爸。
下辈子,如果还有缘分,我还想做您的儿媳。
永远爱您的儿媳:晚晴”
信纸,早已被我的泪水浸透。我捧着这封信,趴在小小的桌板上,哭得像个孩子。火车车厢里,南来北往的旅客,都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可我不在乎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我所有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我所有的委屈,她都懂。她不是冷漠,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笨拙地爱着我,爱着这个家。
我这个糊涂的老太婆啊,我错怪了她整整五年!
在信封的角落里,我还摸到了一叠硬硬的东西。我拿出来一看,是一沓照片。照片上,是我和乐乐的合影。有我抱着睡着的他,坐在沙发上打盹的样子;有我一口一口喂他吃饭,他笑得满嘴是米糊的样子;有我在小区里,教他走路,他蹒跚学步的样子……
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日期和一行小字。
“2020年8月,奶奶的怀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摇篮。”
“2021年3月,奶奶做的鸡蛋羹,是乐乐的最爱。”
“2023年夏天,奶奶的蒲扇,是整个夏天最温柔的风。”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无数个瞬间,苏晚晴用手机,悄悄记录下了我和孙子之间,这一点一滴的温情。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凭泪水汹涌而出。这不是委屈的泪,不是心酸的泪,而是感动的泪,是幸福的泪。
我颤抖着手,拿出我的老人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传来了浩宇带着哭腔的声音:“妈,您……都看到了?”
我“嗯”了一声,泣不成声:“看到了……都看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苏晚晴抢过电话的声音,她也在哭:“妈!对不起!您别生我们的气!”
我抹了一把泪,哽咽着说:“傻孩子……妈不生气……妈是高兴……妈谢谢你……晚晴……”
回到老家,老耿在村口等我。看到我红肿的眼睛,他吓坏了,以为我在城里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把存折和信拿给他看,这个一辈子没掉过几滴眼泪的倔老头,看着看着,眼圈也红了,他转过身去,用那粗糙的手背,偷偷抹着眼睛。
那天晚上,我们老两口一夜没睡。我们聊着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聊着儿子、儿媳和可爱的孙子。那些曾经我觉得是委"屈"的日子,在苏晚晴那封信的映照下,都变成了闪着光的温暖回忆。
原来,家人之间的爱,不一定非要挂在嘴边。它可能藏在一顿不合胃口的饭菜里,藏在一句略带责备的提醒里,藏在一个看似冷漠的眼神里。只是我们,常常因为距离和误解,读不懂彼此内心深处那份最柔软的爱。
几天后,我接到了乐乐的视频电话。他在屏幕那头,奶声奶气地问我:“奶奶,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乐乐想你了,妈妈也想你了,妈妈这几天,天天看你的照片,还偷偷哭呢……”
视频里,苏晚晴的眼睛果然又是红红的,她看着我,笑着说:“妈,您和爸保重身体,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看您!”
我握着手机,看着屏幕里我最牵挂的一家人,笑着笑着,眼泪又一次模糊了双眼。我知道,这个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隔阂了。
亲爱的朋友们,我想问问大家,你们觉得,家人之间,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朝夕相处的陪伴,还是那份深埋心底、默默付出的理解与惦念?请在评论区留下您的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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