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来电
电话在半夜两点十八分响起。铃声刺穿夜的寂静,像一把尖刀戳破我浅浅的睡眠。
我摸索着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大伯陈守义苍老的声音:"老三,我...想回老家养老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是一阵沉默,只有呼吸声证明线路还在接通着。
我叫陈建国,今年四十六岁,在省城一家国企做中层干部。
大伯是我父亲的长兄,六十八岁了,一辈子没结婚。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他响应国家号召,告别家乡的黑土地,只身前往深圳特区打拼。
那是改革开放初期,多少人怀揣梦想奔向南方,大伯就是其中一个。
我们东北人管这叫"闯关东",虽然方向变了,但那股子闯劲儿没变。
而今,三十多年过去,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位长辈的存在。
"大伯,这么晚打电话,出什么事了?"我揉着眼睛,小声问道。
妻子林巧云在旁边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谁呀这么晚",又沉沉睡去。
"没啥大事,就是...身体不太好了,想回家乡养老。"电话那头,大伯的语调平静得近乎麻木,却让我心头一震。
挂了电话,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黑暗中,窗外的路灯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天花板上划出一道淡淡的光痕。
这个深夜的电话,像是从遥远的过去穿越而来,提醒我一段几乎被遗忘的亲情。
起身来到书房,我拉开老式木箱,那是我父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箱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樟脑味,那是记忆中老一辈人衣柜的味道。
我从箱底找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大伯穿着八十年代特有的的确良衬衫,戴着方框眼镜,站在一片农田边,年轻的脸上写满希望。
那时他还是县里的农业技术员,热衷于推广新品种水稻,是村里人眼中的"科学种田带头人"。
记得小时候,村里人管他叫"大学生",那语气里满是敬佩。
在那个知识匮乏的年代,一个大学生在农村就如同宝贝一般珍贵。
"谁的电话?"巧云站在门口,披着睡衣,眼睛里还带着睡意。
她头上还戴着发卷,这是八十年代留下的习惯,那时候烫发一次能顶半年,睡觉时也要精心保护。
"大伯。他想回来养老。"我盯着照片,轻声说道。
"哪个大伯?"巧云揉了揉眼睛,一脸疑惑。
"我爸的大哥,你没见过。"我把照片递给她看,"就是这个人。"
巧云接过照片,借着台灯的光仔细端详。
"长得挺精神啊,怎么没成家?"这是东北女人的第一反应,看到单身男人就想操心婚事。
"大伯那会儿忙着搞科研,后来又去了深圳,听我爸说过,年轻时有个对象,是知青下乡时认识的北京姑娘,后来姑娘回城了,就断了。"
"那是哪一年的事了?"巧云问道。
"七十年代末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那会儿我还小。"
巧云叹了口气:"那都快四十年前的事了,你这大伯也是个痴情种。"
"回来住哪?"巧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显然她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实际意义。
我沉默了。
我们的小区已经列入拆迁范围,一家三口蜗居在六十平米的老房子里,正为拆迁后能否买得起新房发愁。
这套房子是九十年代单位分的福利房,那时候全厂上下摇号分房,我们家运气还算不错,分到了三楼,不算高也不算低。
接纳一位老人,意味着本就拥挤的生活空间将更加局促,意味着我们好不容易规划好的未来可能被打乱。
"你是不是又要当老好人了?"巧云的声音里带着不满,"咱们家这条件,哪有地方再住人?"
她指了指我们家破旧的沙发和已经褪色的墙壁,继续说道:"再说,你爸还在世时,你那大伯连个电话都没打过,现在年纪大了就想起来有个侄子了?"
我没有反驳。巧云说的都是实情。
但我脑海里却浮现出大伯年轻时的模样,还有他教我认字、带我钓鱼的情景。
那时我父母忙于生计,常年在厂里加班,是大伯在我幼时给了我许多温暖。
记得有一年冬天,白毛风刮得呼呼作响,大伯骑着二八自行车带我去县医院看病。
路上大伯把自己的棉手套给我戴上,他的手冻得通红,却不喊一声冷。
那时的冬天,没有暖气,只有煤炉,大人们总说"头伸被窝里,脚蹬炕沿儿,能扛过三九天"。
"你还记得咱爸临走前说的话吗?"我问巧云。
巧云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老陈家人丁单薄,要互相照应。"
那是我父亲在世时常说的一句话。
我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一辈子在纺织厂当机修工,总是满身机油味儿回家。
他没读过多少书,但最重视的就是亲情。
"咱们再想想办法吧,总不能不管大伯。"我轻声说道。
巧云没再说话,转身回了卧室。
我知道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生活的压力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来。
自从单位改制后,她从纺织厂下岗在家,靠着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
那个曾经养活几代人的大厂,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轰然倒塌,留下一地碎片和无数破碎的生活。
正当我们争执不下时,门口传来微弱的声响。
儿子小帆站在那里,十二岁的孩子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穿着印有奥特曼图案的睡衣。
"爸,我可以跟您睡沙发,把我的房间让给爷爷。"小帆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楚。
我和巧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我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小帆点点头:"爷爷需要帮助,我们应该帮助他,老师说要尊老爱幼。"
孩子的单纯与善良有时候能击中大人最柔软的地方。
巧云走过来,蹲在小帆面前:"傻孩子,你的房间才八平米,怎么够住人啊?"
"那我可以跟爷爷一起住啊,我不怕挤。"小帆认真地说。
巧云的眼圈红了,她抱住儿子:"行,妈妈再想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给大伯,告诉他我们会接他回来。
电话那头,大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老三,谢谢你...我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的。"
挂了电话,我看到巧云已经开始收拾客厅。
她把那个放了十年的大衣柜挪到了角落,腾出一块空间来。
"我想把客厅隔出一块给大伯住,"巧云说,"等拆迁款下来,咱们再想办法买大点的房子。"
我感激地看着她:"辛苦你了。"
巧云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再说了,你爸当年也没少照顾我娘家人。"
是啊,那时候我父亲还在世,家里经常来客人,东北人的热情好客是刻在骨子里的。
巧云的娘家在农村,每年都会带着自家种的蔬菜来看我们,我父亲从不让他们空手回去。
我们这一代人,夹在老人和孩子中间,既要继承传统,又要面对现实。
一周后,我去火车站接大伯。
绿皮火车缓缓驶入站台,我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大伯。
他比照片上苍老了太多,头发全白了,腰也弯了,只带了一个破旧的行李箱。
那是七十年代老式的皮箱,边角都磨损了,但还是被主人擦得锃亮。
"大伯!"我朝他挥手。
大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老三,你...变化真大。"
我接过他的行李箱,感觉出奇的轻。
"就带这些东西?"我有些惊讶。
大伯点点头:"一辈子也没攒下什么,几件换洗衣服就够了。"
走出火车站,大伯站在台阶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家乡的空气就是不一样。"
我不忍心告诉他,这座城市的空气已经不如他记忆中那么清新了。
工业化的进程带来了发展,也带来了污染。
曾经的"东北粮仓",如今处处是高楼大厦,农田越来越少,天空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蓝。
路上,大伯不停地东张西望,对每一处变化都发出惊叹。
"这里原来不是菜市场吗?""这条路什么时候修的?""咱们小时候钓鱼的那条河呢?"
我耐心地回答着,心里却有些酸楚。
三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座城市的模样,也足以让一个人从意气风发变成垂垂老者。
到了家,巧云和小帆已经等在门口。
"大伯,这是我爱人巧云,这是我儿子小帆。"我为他们做介绍。
大伯连连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初次见面,一点小心意。"
巧云连忙推辞:"大伯,您别这样,我们是一家人。"
大伯坚持塞给小帆:"孩子的要收下,老规矩了。"
红包很薄,我知道里面不会有多少钱,但那是大伯的一片心意。
进了家门,大伯环顾四周,目光在墙上的全家福上停留了很久。
照片里有我、巧云、小帆,还有我已故的父母。
大伯盯着我父亲的照片,久久不语。
兄弟阔别多年,再见时已是天人永隔。
我不敢想象大伯此刻的心情。
"大伯,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水。"巧云打破了沉默。
大伯从行李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递给我。
那是一本老式的硬皮笔记本,已经泛黄的封面上印着"日记"两个字,那是很老式的印刷字体。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日记,里面有咱们家乡这些年的变化。"大伯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我虽然人在南方,但心里一直记挂着这里。"
我翻开泛黄的纸页,密密麻麻的字迹中,是大伯虽然远在他乡,却一直牵挂着家乡的证明。
他记录了家乡每一次重要的变化,甚至包括我结婚、小帆出生的确切日期。
我的喉咙一阵发紧:"大伯,您都知道?"
大伯笑了笑:"我每年都会给老家邮局的老李打电话,问问家乡的情况。"
原来,他从未真正离开,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守候着这片土地和这些亲人。
那天晚上,我们围坐在一起,听大伯讲述他在深圳的经历。
八十年代末,大伯南下时已经四十岁了,在那个"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城市里,他算是年龄偏大的打工者。
最初他在一家电子厂当技术员,后来自己开了个小修理铺,靠着修理收音机、电视机为生。
九十年代中期,随着数码产品的兴起,他的手艺渐渐没了市场。
后来又转行做过保安、小区管理员,直到退休。
"最后几年,我就在小区门口看门,一个月七百块钱,管一顿饭。"大伯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抱怨。
我不敢想象,这位曾经的"科学种田带头人",如何在遥远的南方城市独自度过那些艰难岁月。
大伯说,前些年还好,退休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特别是去年冬天摔了一跤后,右腿落下了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
"医生说要保养,我想来想去,还是回老家好。"大伯的目光望向窗外,"我这辈子没娶妻生子,就这么一个家,在哪儿不是孤独一人,还不如回来,至少能看看熟悉的风景。"
听到这里,巧云悄悄擦了擦眼泪。
我知道,她心软了。
东北人有句老话:"宁可人前背黑锅,不能人后昧良心。"
巧云虽然嘴上抱怨,但心里的善良是掩饰不了的。
小帆在一旁听得入神,不时问上几个问题。
"爷爷,深圳有海吗?""爷爷,您见过邓爷爷吗?""爷爷,您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呢?"
面对孩子天真的问题,大伯总是耐心地回答。
他告诉小帆,深圳确实有海,蓝得像宝石;他没见过邓小平,但见证了他的理论如何改变了中国;至于为什么不回来,大伯只是笑了笑,说自己忙着赚钱养老。
其实我们都明白,大伯这一生,可能是在逃避什么,也可能是在追寻什么。
这个夜晚,时间过得格外缓慢,仿佛要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拼凑起那些失落的岁月。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逐渐适应了多一个人的生活。
大伯很安静,总是早早起床,帮忙打扫卫生,然后捧着他的老花镜看报纸。
他不爱看电视,说现在的节目太吵了,静不下心来。
偶尔会听收音机,那是他从深圳带来的唯一一件电器,一个老式的索尼收音机,据说是八十年代买的,陪伴了他几十年。
小帆很喜欢大伯,每天放学回来都要跟大伯聊一会儿。
大伯给他讲深圳的变化,讲改革开放初期的故事,还教他下象棋。
巧云也渐渐接受了大伯的存在,有时会特意做些大伯爱吃的东北菜,酸菜炖排骨、猪肉炖粉条,那些带着浓浓乡愁的味道。
大伯每次都吃得很香,说南方三十年,没吃过这么正宗的家乡菜。
一个月后,拆迁办的人来我家核实情况,看到多了一个老人,问是否要更改拆迁协议。
按政策,如果老人属于常住人口,拆迁补偿会有所增加。
巧云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这是我家的老人,一直在外地生活,现在回来养老了。"巧云对工作人员说。
工作人员记下了大伯的信息,说会重新评估补偿方案。
等人走后,大伯有些不安:"老三,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巧云打断了他:"大伯,您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
大伯的眼圈红了,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在亲情面前也会动容。
冬天来了,东北的冬天总是来得又快又猛。
一场大雪过后,整个城市披上了银装。
大伯的腿在冷天格外不舒服,常常坐在暖气旁揉搓。
我买了一些活络油给他,但效果不大。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我提议,"现在医疗条件好了,说不定能治好。"
大伯摆摆手:"老毛病了,花钱也是白花,等开春就好了。"
这是老一辈人的固执,舍不得为自己花钱。
在他们的观念里,小病小痛忍一忍就过去了,大病大灾才去医院。
拆迁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新的补偿方案比原来多了二十几万。
有了这笔钱,我们可以在新城区买一套稍大些的房子,让大伯有个独立的房间。
巧云开始四处看房,每天晚上回来都会给我们讲讲她看的房子情况。
大伯总是静静地听,偶尔问一句:"那地方交通方便吗?""附近有公园吗?"
我知道,他是在考虑以后的生活便利。
一个周末的早晨,我们全家一起去看了一套位于东城区的房子。
三室两厅,一百一十平米,虽然要比拆迁补偿金多出不少,但分期付款也能承受。
最重要的是,小区环境好,附近有公园和医院,适合老人居住。
大伯走在小区里,看着那些整齐的绿化带和干净的步道,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地方不错,就是价钱太贵了,你们别为我操心,我住哪儿都行。"大伯说。
回家的路上,大伯突然说想去老家村里看看。
那个村子距离城区有二十多公里,是我们的老家所在地。
第二天,我开车带着大伯回村。
汽车驶入村口,大伯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那是我们村的老槐树!"他指着路边一棵粗壮的古树,"我小时候经常在那下面乘凉。"
然而,等我们真正进入村子,大伯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曾经熟悉的村庄已经面目全非,大部分土房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水泥房和小别墅。
昔日热闹的村口大戏台拆了,建起了文化广场。
小时候我们捉迷藏的那片竹林也不见了,变成了一排排整齐的大棚。
大伯默默地走在村子里,偶尔停下来,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们来到陈家老宅的位置,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空地,隐约可以看出房基的痕迹。
大伯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风吹动他花白的头发,在冬日的阳光下,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单薄。
"变化真大啊,"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站在他身边,陪他面对这巨大的变迁。
突然,一个老人从对面走来,仔细打量着大伯。
"这不是老陈家的大儿子吗?守义?"老人惊喜地喊道。
大伯愣了一下,眯起眼睛:"您是...老李?"
"可不是我吗!你这么些年没回来,我差点认不出来了!"老李激动地拍着大伯的肩膀。
两个老人相对而立,一时间泪水盈眶。
他们站在冬日的阳光下,开始回忆那些逝去的岁月。
老李邀请我们去他家坐坐,他家就在村子另一头,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房。
老李的儿子在城里开了个小超市,家里条件不错,老两口在村里安享晚年。
屋里暖烘烘的,老李的老伴儿热情地端出茶水和点心。
"守义啊,你这一走就是三十多年,可想死我们了!"老李的老伴儿说。
大伯笑着摇摇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就不走了。"
老李说起村里的变化,说现在年轻人都去城里了,村里剩下的都是老人。
"你那块地现在种的是大棚蔬菜,去年光番茄就收了两万多。"老李说。
大伯惊讶地看着他:"我那地还在?"
老李点点头:"一直在呢,当年你没卖掉,就托我照看着,这些年的收成都存着呢,存折在我家保险柜里。"
我和大伯都惊呆了。
原来,大伯南下前留下的那几亩地,这些年一直由老李代为管理,而且帮他存下了收益。
老李起身去里屋,拿出一个红色的存折递给大伯。
"一共是八万三千六百四十二块七毛,都在这了。"老李郑重地说。
大伯的手微微发抖,接过那本小小的存折。
"老李,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伯哽咽了。
老李摆摆手:"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点事算什么。"
回城的路上,大伯一直紧握着那个存折,像是握着一份珍贵的礼物。
"老三,"他突然开口,"我有钱了,可以自己租房子住,不用麻烦你们了。"
我笑着摇摇头:"大伯,您想哪去了,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嫌麻烦呢?"
大伯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这辈子没成家,一直以为自己是孤独一人。今天才明白,其实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有老李这样的朋友,有你们这样的亲人。"
那天晚上,大伯把那个存折郑重地交给了小帆。
"这是爷爷的一点心意,给你上大学用。"大伯说。
小帆不肯接:"爷爷,这是您的钱,您留着养老用吧。"
大伯摸着小帆的头:"爷爷这辈子没有孩子,你就是我的孩子。我这把年纪,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爷爷就满足了。"
巧云在一旁抹眼泪,我的心里也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那天之后,大伯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腿脚也似乎利索了一些。
他开始帮着巧云做些家务,偶尔还会下厨,做些家乡的小菜。
他说这些年在深圳,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炒个家常菜不在话下。
新房子的事情也有了进展,我们交了定金,准备春节后搬家。
在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里,在新旧交替的时代中,我们这些被生活裹挟前行的人,或许都在寻找各自的归属与尊严。
而今,我的家,成了大伯回乡的终点,也是他新生活的起点。
那本记录着家乡变迁的日记,还有那份承载着三十年友情的存折,都在提醒着我们: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亲情和友情,永远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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