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爸舒先生,还在开网约车。车子后座,那里贴了一张照片。是浩然的照片。罗女士,孩子妈妈,她每天都翻看儿子的旧衣服。有一根管子,是透析用的。她摸着说:“要是能替你疼就好了。” 浩然活着的时候,看见别的小孩玩遥控车,他会很开心。爸爸妈妈一直想给他买。但是没有时间。现在,这个也买不成了。成了心里的一个疙瘩。永远都在。
这个孩子:浩然。他很小。护士们都记得他。在医院的走廊里。她们说:这个小病人不哭不闹。每次换药,他都自己张开嘴巴。打针的时候,他会看着他妈妈。还对着妈妈笑。有一次,应该是管子掉了。透析用的管子。他没有叫,也没有哭。就那么等着。等大人来弄好。没人知道他怎么能那样。别的孩子早哭了。
浩然是二零二三年三月二十八号出生的。在浙江宁波。才三个月大,就发烧了。去医院看。医生做了基因检测。说是“先天性肾病综合征”。这个病,是遗传的。医生说:没办法根治。只能靠透析。就是用机器帮他把身体里的坏东西排出去。不然活不了。生命就从那时候开始,变得很难。
到了二零二四年三月,浩然那时候十一个月大了。病一下子重了。是肾衰竭。肌酐,一个什么数字,一下子变得很高很高。医生说:危险。爸爸妈妈急死了。带着他,从宁波的医院,又跑到上海的医院。跑了很多家。医生说:每天要做腹膜透析。一天要做十四个小时。那么小的孩子。
孩子身上插着管子。做了透析,浩然瘦得像个小老头。话也不会说,路也不会走。可是他从来不碰身上的管子。好像知道那个东西是救他的。治疗要花很多钱。三年下来,家里的四十多万积蓄都用光了。还欠了外面二十万的债。舒先生开网约车,就是想多挣点钱,给孩子治病。罗女士就带着孩子,天天跑医院。后来,网上的好心人知道了。他们捐了钱:二十万。这笔钱,刚好够付重症监护室的费用。
最后的诊断书,是宁波大学附属医院开的。上面写着:浩然确诊的是尿毒症。爸爸妈妈想过给他换肾。就是肾移植。但是医生说:孩子身体太弱了。等不到那个时候。他最后一次做透析,是去世前三天。机器开着的时候,浩然跟平常一样。很安静,很配合。谁能想到那是最后一次。
二零二五年六月十六号。罗女士准备带浩然去广州。想去那里再试试,看能不能治。那天早上,他们坐上了高铁。在车上,浩然突然吐了。然后,就昏过去了。罗女士抱着孩子,在车厢里哭,喊人。可是,孩子还是没有救回来。医生后来诊断说:病情恶化,器官衰竭了。孩子在去广州的路上,就这么走了。
浩然去世前三天,已经吃不下东西了。走之前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躺在奶奶的房间里。奶奶说,他一直看着爸爸妈妈卧室那个方向。后来罗女士不放心,把他接到自己身边。孩子到了妈妈身边,就安安静静睡着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跟爸爸妈妈说的再见。一种他自己的方式。
社区的人来看他们。家里头,摆了几十个药盒子。最旧的药盒,标签上的日期是二零二三年六月。最新的药盒,日期停在二零二五年六月十五号。就是他走的前一天。冰箱的冷冻层,塞得满满的,都是透析液。冷藏室里,还有没吃完的营养粉。这些东西,都是浩然用过的。罗女士说:“打算把浩然的衣服和玩具捐给别的生病的小孩。”她看到儿子的小鞋子,就停下来了。捐不动。衣柜最上面,放着一套没拆开的病号服。标签上印着字:“儿童专用”。
浩然走了以后,罗女士在她的社交平台上发了消息。很多人在下面留言安慰她。有网友说:“孩子终于不用再疼了。”也有人问:“能不能把骨灰带回家?”可是殡仪馆的人告诉他们:浩然太小了。烧完以后,没有骨灰。只留下了一张火化证明的纸。六月十九号,罗女士要去派出所。去把浩然的户口注销掉。她手机里,还存着儿子最后的视频。视频里,浩然在高铁的座位上,头突然歪了一下。手里还紧紧地抓着半块饼干。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还说过。如果浩然有骨灰,他的骨灰盒也会很小。只能装大人骨灰盒的三分之一。罗女士最后没有要骨灰。她说:“带不动”。但是她每天睡觉前,还是会对着浩然的照片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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