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盛夏的夜里,蒋介石倚在窗前对顾祝同低声说:‘把最能打的兵抽出来,否则翻不了这盘棋。’”一句话,道出国民政府着手重编主力的急切。抗战刚结束,国军拥有430万现役,并握有美援物资、制空权、海运线,各项指标都甩对手几条街。然而优势并未自动转化为胜势,蒋介石急需“拳头部队”在短时间内打出效果,于是四个兵团被拔擢成型。
当时的编制思路并不复杂:优先把抗战经验丰富、武器配置完整、后勤能力强的部队拉进同一口袋,再配以重炮、装甲和汽车化运输。纸面实力的确亮眼——T-26坦克、M-3装甲车、155毫米榴弹炮、无线电指挥车一应俱全,加上美援燃油的加持,速度和火力均远超常规军。蒋介石将这套组合称为“快速机动打击群”,目的很直接:一旦碰到华北、东北或华东的主力决战,能够先快、再猛、最后撤得掉。
先看东北战场。第九兵团于1947年初在沈阳集结,廖耀湘被钦点挂帅。廖早年在法国圣西尔军校留学,回国后又在新六军磨炼,步坦协同、纵深突击这类现代战术他最熟。15万人马、两个重炮团、一个装甲团外加汽车团,号称亚洲最早实现机械化的军团之一。廖耀湘打锦州外围时动作极快,四十公里日行军并不稀奇。遗憾的是,东北秋季雨雪频繁,道路泥泞,而苏制T-34坦克和榴弹炮出现在对面时,他再也无法依赖速度脱身。辽西会战失利,他被围山海关以东,兵团消耗殆尽。刘伯承后来与友人谈起廖耀湘,只说了一句:“会用刀,可惜地形把刀柄冻住了。”
第二兵团的故事发生在中原。邱清泉出身黄埔二期,留学德国雷根斯堡步兵学院,强调“步炮合成、空陆协同”。1947年夏,他奉命带第五军为骨干扩编成兵团,随即西进豫皖,把持平汉线节点。邱清泉行事谨慎,部队驻防时每日必检油料、弹药,甚至夜半抽查无线电密码。昆仑关一战让他声名鹊起,蒋介石对外宣称“邱部可当十个师”,美国顾问把Second Corps评成“Far East Model”。可惜到了淮海,解放军采取分割包围,断绝交通线;五十余辆T-26坦克失去油料,成了铁棺材。邱清泉强行突围两次,皆被阻回,最终在碾庄枢纽陷入绝境。
与第二兵团同场竞技的还有第七兵团。黄百韬是蒋介石“半子半敌”的旧识,籍贯广东,却在南京军校混出名堂。1948年初,他把25军、63军、64军拢到徐州以南,兵力仅十万出头,却以敢打著称。黄百韬不迷信坦克,他更看重单兵火力和夜行军能力,常让士兵只带两日干粮、轻装穿插。淮海第一阶段,黄部在碾庄丁街和华野死磕,双方一天往复争夺同一高地八次,火力密度堪比太平洋岛屿战。华东野战军统计,歼敌二万,己方减员一万三千;从数字能看出硬碰硬的程度。当日夜幕降临,黄百韬仍骑马巡逻阵地,传出一句“让子弹飞到明天”,不久便在炮火中身亡。对手后来坦言:“若兵团有三万汽车,七兵团可能真跑掉。”
火力最豪华的要数第十二兵团。1948年夏由黄维率领,辖18军、10军等精锐。黄维性格执拗,部队整肃极严,掉一发子弹照价十倍罚款。有意思的是,兵团副司令胡琏与他性格截然相反,行事张扬,常自嘲“黄维是算盘,我是狼牙棒”。两人一个谋划周密,一个冲锋在前,颇成互补。第十二兵团在徐蚌会战时从安徽盱眙高速南下,妄图合围刘邓大军。但铁路被炸,补给延迟,派不上用场的美制榴弹炮只得就地掩埋。黄维突围不成,最终被围于双堆集,胡琏率一个师夜袭突击,撕开缺口二十里,仍未接应黄维脱困。战后统计,黄维兵团被歼九万余,自杀、被俘与逃散并存。蒋介石闻讯拍桌:“建军二十年,毁于四十天!”
从组织角度看,四大兵团并非败给装备或个人指挥,而是输在战略判断与后勤逻辑。国军原本依赖铁路、公路体系和机械化速度打闪电战,却忽视解放军出色的野战工程与政工系统。当对手以人力破坏交通线、发动围点打援,兵团依赖的油料、弹药马上告急。再加上空中侦察与无线电密码屡被截获,兵团动作往往还未发起,动向便已泄露。兵书上说“势难两全”,重机动就必得守住补给;可在中国北方的雨季与华东的沼泽地中,这条公式很难成立。
不得不说,四位司令官均非庸才。廖耀湘的法式运动战理念、邱清泉的德式步炮合成、黄维的精确后勤、黄百韬的快速突击,在纸面上都能拿高分。他们败在体系,而不是课堂。对话回到开篇:顾祝同曾提醒蒋介石,“兵团要打的是整体,而非一两场漂亮仗”。历史没有给他们第二次机会,兵团覆灭后,国军整体态势由攻转守,再想组织同级别的机械化集团,已无财力与时间支撑。
精锐终究难挽大势,但四大兵团的编成和覆灭,为后世研究现代化作战与后勤相辅相成提供了典型样本。机器可以替人搬运百里,却带不动断裂的战略设计;一个指挥官可以勇猛果敢,却难独自修复全局漏洞。这或许才是兵团故事真正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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