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伙过日子,谁没动过心,谁又没闹过心?老年人再找伴儿,总有点不安——是能互相照应,还是反倒多添烦恼?王阿姨说起来轻巧:“每月四千块钱,搭伙过日子。”可这日子头半年,真是像钱一样——有数字,没温度。你听听吧,她这故事,不是我编,是她亲口跟我絮叨的。
她家老伴走得早,突然心梗,就五年了。独门独户惯了,女儿在远地,工作,结了婚,成了自己一家的人——说是亲生,见面的日子就一年几趟。王阿姨有时候也琢磨,“让孩子忙自己的吧,我还没老到非要人伺候。”她女儿女婿当初回来接她,她没跟去。“住一阵可以,长住不行,”她说,“怕影响人家小两口。”
你说这样的顾虑,谁年轻时候不觉得是多余?可到年纪了,光自己知道谁都不愿做拖累。她不缺钱,也不缺手脚,就是心里一个坎——独自一人的日子,冷清,没个说话。要说这事儿,年轻人哪懂。
认识老张那天,下着蒙蒙雨,王阿姨下楼散步,脚一崴,蹲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老张也是闲遛弯儿,看见了,赶忙过来扶。她记得那天自己有点尴尬,摔得不轻,这腿以后阴天还酸。“家里就你一个人啊?”老张关心地问,第二天竟然拎了药和新鲜菜给她送家里。她心里说“这人,不错。”
等脚伤好些,她自己下厨请老张来家吃饭。俩人隔着饭桌聊着聊着,发现命运倒有点像。老张的老伴也没了,就两年。家里留个儿子,做生意,离得也不算远,平时忙得连门都不敲响。王阿姨跟我讲的时候,突然插一句:“年纪大的人,身边只剩空房子,最怕的是晚上这灯灭了——谁也不问一句。”
两个人一来二去,就熟了。老张不爱做饭,家里乱糟糟,每回王阿姨去,总得先收拾,晾被洗衣服,真像又回了自己家做女主人。老张有点憨直,生日那年,给王阿姨买了条项链,三千多块。他说岁数大了也该讲个仪式感。王阿姨没来得及笑,心里头有点酸,她想:“自从老伴走了,哪还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搭伙这事儿,是半年的试探。老张主动,“退休金有五千,每月给你四千管家,剩下你愿意买啥都成。”王阿姨细心盘算,“两个人日子,这钱不愁花。”她收拾常年乱的屋子,盘算盘算每月的账,给老张买件衣服,存点余钱,想着有机会一起出去玩。
可人世间的算计,从来都不只是账本上那几个数字。刚开始两个月,小日子确实安稳。后来,老张家里人来了——儿子儿媳,每天晚上准点敲门吃饭,“做生意忙,懒得做饭。”点单一样挑菜,什么贵来什么,王阿姨愣是把家里做成了免费食堂。孙子来了,更是闹腾,把地板踩得到处是泥。饭吃了,他们拍拍屁股走人,“阿姨,麻烦你了!”厨房杯盘狼藉,地上水果皮,王阿姨一个人收拾完了,不知什么时候累出了老毛病。
你们说,这事为了啥?有嘴磨碎都问不清。王阿姨试过和老张沟通:“饭嘛可以吃,但别天天来吧?”老张摆摆手:“一家人,多聚聚,人生苦短。”他自己捞着清闲,家务一道不帮,只剩嘴巴说彩虹。
更闹心的,是那钱用得明明白白,往外流水似的。一个月下来,老张给的钱基本花干净,甚至还不够。儿子儿媳挑榴莲、车厘子,孙子要什么零食牛奶,“顺便包走点”,王阿姨账算得快,但不及他们抢得快。有天,他孙子过生日,老张儿媳竟当面让王阿姨掏2000块红包,觉得理所应当。王阿姨愣住了,哪里还剩这钱?老张随口说:“不是给你钱了吗?你出就对了。”
媳妇在旁边翻脸,阴阳怪气:“钱怎么都用完,也没见家里多漂亮。”听得王阿姨心里百感交集,压不住火气,终于在厨房脱了围裙,说声“我不陪了”,回了自己家。
这桩搭伙,散了。老张过后低头认错,说钱不要她出了,以后注意。可王阿姨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我怎么就成了全天候保姆了?天天伺候他们一家子吃喝,还成了败家娘们的样子。”日子是搭伙,可心里却像账一样,被人家拿来算来算去。
你说这钱是享福还是受累?王阿姨喘口气,问我:“你看我这委屈值不值?”她又问:“难道这就是大家说的老来伴?”我一时语塞。
其实谁都知道,年迈以后身边缺的不是人,是心里那份被尊重,被惦念。钱不是万能的,关系一旦变了味,就是烧锅里耗光的水——只剩干底,不留温度。
王阿姨说,她现如今不想再说什么三观合不合了,也不想和老张吵,还是各过各的生活。这世上,搭伙容易,过心难。最后她问我:“你说,是不是咱们老了,享福其实是最难的本事?”
这话说得沉,像晚上屋里那一盏灯,要灭的时候才晓得屋子多空。生活没完没了,谁也不敢说明年会怎么样。也许王阿姨会遇见懂她的人。也许,她还得一个人走过下个春秋。
你们说,这福气,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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