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前，我听了亲妈的话离婚了，抛弃了7岁的儿子和3岁的女儿。昨天，在街上碰到前夫和儿女，我上前去打招呼，他们居然说都不认识我，我惊呆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昨天下午三点多，我去超市买酱油，走到路口等红灯，就看见对面公交站那儿站着三个人。男的穿着藏青色夹克，头发比以前少了点，背有点驼，但侧脸轮廓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前夫老张。他身边站着俩孩子，大的男孩快到他肩膀高了，穿件蓝色校服，手里攥着个奥特曼书包；小的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粉色连衣裙，正仰着头跟老张说话，手里还举着个棉花糖，糖丝被风吹得飘起来。 我当时手里的酱油瓶子差点没拿稳。绿灯亮了，我跟着人群往前走，脚像灌了铅似的。走到他们跟前时，老张正好低头给女孩擦嘴角的糖渍，没看见我。倒是男孩先抬头，眼神扫过我脸，愣了一下，又转回去看老张。 我深吸口气，轻轻喊了声：“老张？” 老张猛地抬头，看见我时，眼睛也睁大了，不过就一秒，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没表情的样子。他把女孩往身后拉了拉，女孩从他胳膊底下探出头，眨巴着大眼睛看我，跟当年她三岁时一模一样，就是脸长开了，更圆了。 “有事？”老张开口，声音比以前哑了点，听不出情绪。 我没回答，先看向男孩，他是小宇，当年离婚时他7岁，现在该11了。我笑了笑，想摸摸他的头，手伸到一半，他往后退了一步，书包带勒得肩膀都歪了。 “小宇，不认识妈妈了？”我声音有点抖。 男孩抿着嘴，没说话，眼神躲着我。倒是女孩奶声奶气地开口了：“爸爸，这个阿姨是谁呀？” 老张没看我，蹲下去捏了捏女孩的脸：“不认识的人，我们走了。” “等等，”我急忙拉住他胳膊，“孩子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他们妈妈啊！” 男孩突然开口了，声音闷闷的：“我妈妈去年才走的，你不是我妈妈。” 我脑子“嗡”的一下。老张站起来，把我手甩开，力道不重，但挺坚决。“小芸3岁时你走的，她现在6岁，早不记得你了。小宇当时7岁，我跟他说你去外地工作了，后来……后来他奶奶去年生病走了，他就以为奶奶是妈妈。”老张说得很快，像是在交代一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我们要去接他放学，先走了。” 他拉着俩孩子转身就走，女孩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手里的棉花糖蹭到了老张的夹克上，留下一小块粉色印子。老张没管，大步往前走，男孩牵着妹妹的手，一步没回头。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小宇的书包带子一甩一甩的，女孩的辫子也跟着晃。风从路口灌进来，吹得我眼睛有点酸。 4年前离婚那天，我妈拉着我手说：“你才28，长得又不差，跟老张过一辈子有啥意思？他一个月就挣那点死工资，俩孩子又是吞金兽，离了婚妈给你介绍好的，城里有房有车的多的是。”我当时被说动了，觉得日子过得紧巴，每天不是带孩子就是做家务，老张又木讷，不懂浪漫，离就离了。 签字那天，老张问我：“孩子你真不要？”我妈在旁边抢着说：“我们家丽丽还年轻，带着拖油瓶怎么嫁人？俩孩子你自己养！”我没敢看小宇的眼睛，他当时就站在老张旁边，低着头抠书包带，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小芸太小，还不懂事，抱着我的腿喊“妈妈抱”，我妈硬把她拉开了。 这4年，我妈确实给我介绍了几个，不是嫌我离过婚，就是处几天觉得我心里还有孩子，处不长。后来我自己租了个小单间，在超市当收银员，一个月三千块，每天下班回家就对着四面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半夜醒了，会想起小宇小时候睡前总缠着我讲故事，小芸哭了只要我抱就不哭，心里就跟被针扎似的。 昨天看着小宇那躲闪的眼神，小芸那陌生的样子，我才明白，我当年以为的“为自己活”，其实是把最该抓住的东西扔了。老张现在看着过得还行，俩孩子穿得干净，小芸手里的棉花糖，以前我舍不得给她买，觉得贵。 他们走到街拐角时，女孩突然回头朝我挥了挥手，可能是觉得我站着可怜。老张拽了她一下，她就转过去了。我站在那儿，手里的酱油瓶子冰凉，直到里面的酱油晃出来，滴在鞋面上，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有些路走错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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