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投稿人:佚名 丨 声明:为阅读方便,小编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非纪实,情节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李春燕!你拦我干啥?"我攥着裤腰带往墙根缩,茅厕的土墙簌簌掉渣。春燕攥着根柳条子,鼻尖冻得通红:"张大勇!你今儿当着全班面说的啥?再给老娘重复一遍!"

那是九二年的腊月,雪片子跟刀刃似的往人脖领里钻。我蹲在茅坑上直哆嗦,春燕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堵得我连退路都没有。这丫头片子打小就泼辣,今儿更邪乎,大半夜的连棉袄都不披,就为堵我讨说法。

"我说……我说等你考上师范,我骑着凤凰牌自行车去接你……"

"放屁!"柳条子"啪"地抽在土墙上,"你原话是'等我发了财,八抬大轿娶李春燕过门'!"

我脑门子嗡嗡的。今儿晌午在教室后头烤火,王二狗他们起哄,说春燕她爹在砖窑摔断了腿,家里要给她说亲换彩礼。我晕头转向就冒了句大话,哪成想让这丫头听见了。

"发毒誓!"她往前逼半步,柳条尖儿差点戳我鼻子上,"就现在!对着茅坑发,要是说话不算数,就让你掉进粪坑淹死!"

我憋得脸通红。春燕她娘瘫了三年,春燕天天放学就往家跑,洗衣做饭伺候老的,还要给两个弟弟补衣裳。我娘总说这丫头是苦瓜藤上结的甜瓜,可再甜也不能逼人发这种毒誓啊。

"发不发?"柳条子又扬起来。

"发!我发!"我扯着嗓子喊,"我张大勇要是不娶李春燕,就让我……让我……"

"让你家那头老母猪下崽子憋死在圈里!"

这话一出口,我俩都愣了。春燕突然把柳条子一扔,蹲在墙角"哇"地哭出声。我手忙脚乱提裤子,脚下一滑差点栽进粪坑。

那年我十六,春燕十五。村里刚通上电,我家堂屋还点着煤油灯。我爹在砖窑抡大锤,右胳膊让脱坯机绞了筋,落下残疾。我娘半夜咳得厉害,还得摸黑给生产队剥花生。

92年我吹牛说要娶女同学为妻,当晚她把我堵茅厕,非要我赌咒发誓

"大勇啊,别怨娘心狠。"那天我娘把我拽到灶台边,火光映着她蜡黄的脸,"春燕爹托人捎话了,说彩礼要两千块。咱家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个数……"

我攥着烤得焦黑的地瓜不吭声。春燕她娘的汤药钱,她弟弟的学费,像座山压着这个家。春燕每天放学都挎着竹篮挖野菜,指甲缝里全是泥。

"娘,我不念书了。"有天我看见春燕在河滩上洗衣服,冻得手指头通红,"我跟二婶学纳鞋底子,一个月能挣八块钱。"

我扭头就跑。跑到村口老槐树下,冲着光秃秃的枝桠喊:"李春燕!你等着!等我考上中专,挣了工资就娶你!"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春燕她爹正拄着拐棍从我跟前过,手里的烟袋锅子差点敲我脑门上:"小兔崽子!再敢祸害我家闺女,老子打折你狗腿!"

我娘知道后,拿笤帚疙瘩追了我二里地。我爹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子一明一灭:"大勇啊,人活一世要脸面。咱穷归穷,不能作践人家姑娘。"

那鸡蛋我揣了三天没舍得吃。最后饿得眼冒金星,剥开时蛋黄都散了黄。我舔着手指头想,等将来挣了钱,要给春燕买一筐鸡蛋,让她天天吃双黄的。

九三年开春,春燕她爹的腿伤犯了。我蹲在院墙外头,听见屋里摔碗砸盆的动静。春燕她娘在炕上哼哼,春燕哑着嗓子喊:"爹!我再多纳两双鞋底子……"

那天放学,春燕没来。我攥着攒了半年的钢镚儿,想去镇上买止疼片。路过村口小卖部,王二狗他爹正吆喝:"李家闺女许给镇上杀猪匠了!彩礼钱都过完了!"

我撒丫子往春燕家跑。篱笆门虚掩着,春燕正蹲在灶台前烧火。火光映着她发青的眼圈,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爆了个火星。

"你来干啥?"她往灶里添了把干草。

"我听说……听说你要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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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人咋整?"她突然抬头,眼里噙着泪,"我娘要抓药,我弟要上学,你拿啥养我?"

我憋得满脸通红。口袋里那把钢镚儿叮当响,加起来还不到五块钱。春燕突然笑了,眼泪顺着下巴往下掉:"张大勇,你发过的誓呢?"

我转身就跑。跑到村后山坡上,冲着山沟喊:"李春燕!你等着!等我考上师范!"

我愣住了。通知书被河水浸湿,墨字晕成一片。春燕突然"噗嗤"笑了,从怀里掏出块蓝花布:"给你缝的书包,别让城里人笑话。"

师范三年,我省吃俭用往家寄钱。春燕每月初一、十五都来帮我娘拆洗被褥,捎来她纳的千层底。我娘临终前攥着春燕的手:"闺女,大勇要敢负你,我做鬼都不放过他。"

九六年我毕业分到镇中学,春燕在村小当代课老师。领工资那天,我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往家赶。路过村口老槐树,春燕正抱着教案等我。

"李老师,要不要搭个便车?"我刹住车,车铃铛"叮铃"一声。

春燕把教案往车筐里一扔,侧身坐上后座:"张老师,可别把我摔着。"

自行车晃晃悠悠往家走,春燕的辫梢扫得我后颈痒酥酥的。路过当年发毒誓的茅厕,我故意捏闸:"要不……再发个誓?"

"发你个大头鬼!"春燕的粉拳捶在我背上,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如今我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叽叽喳喳的学生,总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春燕堵在茅厕逼我发誓的样子,和眼前这些半大孩子渐渐重合。前些日子回村,春燕正在院子里晒辣椒,鬓角染了白霜,可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爹!"我闺女从屋里跑出来,举着满分的卷子,"老师说下学期让我当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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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接过卷子,冲我眨眨眼:"张老师,当年发的誓,可别忘喽。"

我望着天边火烧似的晚霞,突然想起那个掉进粪坑的毒誓。老母猪早八百年就下了崽,可当年那个蹲在茅坑上赌咒的少年,终究没让心爱的姑娘掉进苦日子里。

九七年腊月,我和春燕在老槐树下摆了六桌酒席。她爹喝多了,攥着酒瓶子非要给我俩唱样板戏。我娘的灵位供在堂屋,香炉里插着三根红蜡烛。春燕穿着借来的红棉袄,给我系扣子的手直抖:"张大勇,你可算落我手里了。"

婚后日子像灶膛里的火,噼里啪啦烧得旺。春燕把代课工资全换成止疼片,寄给她瘫在炕上的娘。我每月往砖窑跑三趟,跟我爹学记账。夜里批改作业到半夜,春燕总端着搪瓷缸子守在旁边:"喝口红糖水,别学傻了。"

九八年发大水,河堤冲垮了。我攥着学校铁门喊学生名字,春燕挺着六个月身孕在齐腰深的水里泡了俩钟头。后来孩子早产,接生婆说是个带把儿的,可春燕大出血,脸色比床单还白。

"保大人!"我攥着春燕的手直哆嗦。她抬手给我一巴掌:"张大勇!你敢不保我儿子……"话没说完就晕过去了。

那夜雷声轰隆,我跪在院子里冲老天磕头。鸡叫三遍时听见婴儿啼哭,接生婆抱着襁褓出来:"母子平安,就是……"她指指我渗血的膝盖,"快给你媳妇煮碗红糖鸡蛋。"

我们给孩子取名张守根。春燕奶水不足,我半夜翻墙去邻村偷羊奶,被看门狗追得摔进臭水沟。春燕边给我擦伤口边笑:"等根儿长大,告诉他爹是偷羊奶的英雄。"

二零零三年非典,学校封校。我带着学生在操场熬醋消毒,春燕背着根儿给隔离的老师送饭。她把口罩让给怀孕的王老师,自己用围巾捂着口鼻。后来根儿发烧,我们两口子抱着孩子在医院走廊蹲了整宿。

"爸,我当年是不是特别费钱?"根儿现在总爱翻老照片。春燕就戳他脑门:"你小子当年喝奶粉,喝穷了你爹三年奖金。"

根儿争气,考上了省城重点高中。开学前夜,春燕把存折缝进他内裤:"城里小偷多,钱贴身揣着。"我往他书包里塞了二十个茶叶蛋:"饿了就吃,别学人家买方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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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节,根儿在饭桌上说要买房。春燕把存折拍在桌上:"拿走!妈就盼着抱孙子!"我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城里房价贵,爹再给你添两万。"

根儿结婚前夜,春燕翻出她当年的蓝花布书包。包底还藏着师范录取通知书,字迹晕得像团墨云。"当年要不是……"她突然把通知书凑到灶膛里。火苗窜起来那刻,我瞧见她眼角的皱纹里淌着光。

去年开春,春燕在菜园子里晕倒了。县医院CT片子上有个白点,像雪地里的煤渣。我攥着片子蹲在医院走廊,听见护士说"可能是癌"。

"张大勇!"春燕醒来就骂,"你敢瞒着我,老娘做鬼都不放过你!"我转身抹眼睛,她突然软了声:"咱回家,我不爱闻这消毒水味。"

我们没告诉根儿。春燕照旧天不亮就起床,给猪圈添食,给菜地浇水。我偷偷把止疼片换成维生素,看着她把腌好的咸菜装进玻璃瓶。

腊月二十三,春燕突然要梳头。我翻出她嫁妆里的木梳,梳齿缝里还缠着三十年前的黑头发。"张大勇。"她望着镜子里的白发突然笑,"你当年发的毒誓,应验了吧?"

我手一抖,梳子"啪"地掉地上。春燕弯腰去捡,身子晃了晃。我扑过去抱她,听见骨头缝里发出枯枝断裂的声响。

救护车来时,春燕攥着我手不松:"让根儿……好好过年……"她手指头在我掌心慢慢凉下去,像条冻僵的鱼。

守灵那夜,根儿跪在灵堂前哭。我摸出春燕藏的存折,密码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后院老槐树突然"咔嚓"断了枝,惊飞了满树的麻雀。

回村那天,我在老槐树下埋了骨灰盒。树根处冒出嫩芽,绿油油的像春燕当年的指甲盖。根儿要接我去城里,我摆摆手:"你娘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现在我每天五点起床,先给春燕的灵位上香,再扛着锄头去菜地。村东头新建了冲水厕所,我再不用半夜往茅房跑。可总觉得少了啥——少了春燕堵在门口骂我的声音,少了她攥着柳条子抽我的疼。

92年我吹牛说要娶女同学为妻,当晚她把我堵茅厕,非要我赌咒发誓

前些日子,根儿媳妇生了。我翻出春燕纳的虎头鞋,针脚密得像蚂蚁排队。视频里重孙子挥着小拳头,我突然看见春燕年轻时的影子。

"爷爷,奶奶长啥样啊?"重孙子奶声奶气地问。

我望着窗外老槐树,树影婆娑像春燕的辫子:"你奶奶啊,是天下最俊的姑娘。她爱笑,爱骂人,爱用柳条子抽我……"

风穿过树梢,沙沙作响。我仿佛听见春燕在喊:"张大勇!你发过的誓呢?"

如今我总在想,我们这代人像田埂上的野草,被时代的洪水冲得东倒西歪。可只要根扎在土里,再大的风也吹不散。春燕走后,我把她照片供在堂屋,旁边摆着那个蓝花布书包。村里小年轻笑我老古董,可他们不懂——有些东西比命金贵,比如一句赌咒发誓的戏言,比如三十年相濡以沫的烟火气。

现在的年轻人总说"爱情死了",可他们没见过春燕蹲在河边洗衣裳的样子,没闻过灶膛里柴火饭的香。我们这辈人的爱情,不在玫瑰花里,在腌好的咸菜缸里,在补了又补的千层底里,在发黄的存折密码里。

前些日子整理春燕遗物,翻出个铁皮盒。里头躺着半截铅笔头,是我师范毕业那年送她的。铅笔头用红绳系着,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晕成毛边:"张大勇,你要敢变心,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我忽然笑了。春燕啊春燕,你到死都不肯放过我。可我这辈子,就甘愿让你这么揪着、扯着、不松手地过。

窗外的老槐树又抽新芽了。风一吹,嫩叶子沙沙响,像是春燕在絮叨:"张大勇,该给猪圈添食了。"我应了声,扛起锄头往地里走。身后,春燕的笑声和骂声都化在风里,飘飘摇摇落进泥土,长出新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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