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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财新 冯奕铭

宗馥莉继承娃哈哈集团后持续转移员工至宏胜，收紧品牌授权并着手推新品牌

图：视觉中国

【财新网】宗馥莉执掌下的娃哈哈正在尝试换标、关停工厂、渠道等。9月，一份娃哈哈《关于开展2026销售年度经销商沟通工作的通知》（下称“《通知》”）流出，通知显示，为维护“娃哈哈”品牌使用的合规性，娃哈哈集团决定从2026年新的销售年度起，更换使用新品牌“娃小宗”。

“因复杂的历史相关问题不能在近期得到有效的解决，导致公司经营始终暴露在相关法律风险之下。”因此，公司不得不做出以上的安排，在现行股权架构下，“娃哈哈”商标的使用，须获得娃哈哈集团全体股东的一致同意，否则任何一方均无权使用。

财新就换标事宜问询娃哈哈集团，公司称“无回应”。

“娃小宗”是宏胜饮料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宏胜饮料”）申请注册的商标，该系列商标从2025年5月开始申请注册。宏胜饮料的背后实控人即为宗馥莉，自2024年娃哈哈创始人宗庆后过世后，娃哈哈集团的大部分员工已被转移至宏胜饮料。（详见《财新周刊》7月底封面报道《宗庆后留下了什么》）

一名接近娃哈哈的人士对财新透露，宗馥莉为“娃小宗”定下的年销售目标是300亿人民币，这几乎是娃哈哈品牌一年实际销售规模的近八成。

“娃哈哈”及其一系列商标目前归属于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娃哈哈集团”）。公司股东为杭州市上城区国资（持股46%）、宗馥莉（持股29.4%）、娃哈哈职工持股会（持股24.6%）三方持股。目前，职工持股会由宗馥莉控制。而部分员工正在就职工持股的权益对宗馥莉发起诉讼，目前已有一个诉讼立案，将于近期开庭。

娃哈哈体内、体外公司众多，股权交织纷繁复杂，但大部分产品的销售都仰仗“娃哈哈”商标这一核心资产。

今年7月，娃哈哈集团以商标授权到期为由，要求上海娃哈哈饮用水有限公司（下称“上海饮用水公司”）停产。

同期，娃哈哈天猫旗舰店的运营主体更换。娃哈哈天猫旗舰店之前由同源康电子商务（杭州）有限公司（下称“同源康公司”）运营，同源康公司由三捷投资集团持股75%，三捷投资集团的实际控制人为杜建英。新的娃哈哈天猫旗舰店，由杭州恒意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运营，该公司背后则是宏胜集团。目前，杜建英三个子女正就宗庆后在海外设立21亿信托权益继承向宗馥莉发起诉讼，诉讼在香港和杭州两地发起，香港法院支持了杜建英的诉求。杭州诉讼尚未开庭。

清理家族子公司

7月被关停的上海饮用水公司2002年成立，负责上海地区桶装水的生产和销售超过20年。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宗庆后的堂弟——宗伟，他同时持有公司30%的股份。

上海饮用水公司剩余70%的股份由浙江娃哈哈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浙江娃哈哈实业”）持有。后者为一家四板上市（即在浙江省股权交易中心上市）公司，由娃哈哈集团持股43%，内部职工持股约31.5%，社会股东持股约25.5%。

宗伟对财新表示，在宗庆后的支持下，上海饮用水公司从2002年开始便一直在上海生产、销售桶装水。娃哈哈的大部分产品生产与销售分开——即由工厂生产，再由娃哈哈专门的销售公司销售。但桶装水由于运输不便等因素，采用产销一体的模式，因此大部分利润得以保留在公司内部，每年会按照股份比例给母公司浙江实业分红。

宗伟称，此前上海饮用水公司发展良好、从未亏损，2020年公司在上海市金山区建了新厂房，2024年又投入2000万增加公司产能；2024年公司销售收入1.27亿元，同比增长149%，净利润2653.93万元，同比增长211%。“我们自己从2020年开始研发设计生产14.8升一次性桶装水，直到2025年一直是娃哈哈体系内唯一一家在生产销售（一次性桶装水）的公司。”

2024年7月起，娃哈哈集团便要求公司将一次性桶装水的销售权转让给杭州娃哈哈宏辉食品饮料有限公司（下称“宏辉公司”），该公司由宗馥莉控制的宏胜饮料集团百分百控股，这意味着公司大部分利润被转移。“没有任何书面或邮件说明原因，只是一句话通知。”宗伟说。

同期，娃哈哈集团向上海饮用水公司发函，要求其停止使用“娃哈哈”相关商标。娃哈哈集团称，双方在2013年2月6日签署的《商标许可使用合同》已经到期，要求上海饮用水公司停止一切使用娃哈哈相关商标及知识产权的行为；7月23日，在娃哈哈集团的要求下，金山区市监局查封了上海饮用水公司，公司停工停产。

“我们（在接到娃哈哈集团的函件后）立即回函要求沟通，但是始终联系不上宗馥莉本人。”宗伟说。

在接到娃哈哈集团计划中心电话要求停产后，上海饮用水公司一度无法发货，此后继续发货并正常生产直至被金山区市监局查封公司。

8月20日，娃哈哈集团的大股东杭州市上城区国资方，曾派调查组前往上海饮用水公司调查。“他们当时说这个（要求公司停产）决定他们不知道，没有参与决策，还说他们会去跟娃哈哈集团交涉。”该公司厂长告诉财新。

宗伟则称，上城区国资方在调查后，给娃哈哈集团董事会发函，表明他们不认可此事：“然后娃哈哈集团曾向我提出让上海饮用水公司破产清算，但是我没有同意。”

截至发稿，财新未获得杭州市上城区国资方面的回复。

娃哈哈商标“去留”

娃哈哈集团关停工厂的原因是上海饮用水公司被授权的“娃哈哈”商标已经到期。

根据财新获得的上海饮用水公司与娃哈哈集团之间的商标授权合同，娃哈哈集团授权给上海饮用水公司的，是第541094号“娃哈哈”商标、以及第3028400号“娃哈哈”商标，前者的授权截止日期为2021年1月28日，后者的授权截止日期为2023年2月5日。合同中明确规定，如需延长使用期限，由甲、乙双方另行续订商标使用许可合同。

宗伟指出，娃哈哈集团和上海饮用水公司之间的商标使用权十年续签一次，2022年他去办理续签时，恰逢娃哈哈商标正在办理续展（延长其注册商标有效期）。“最后集团给了我们一份证明，方便我们进行后续工作。”

第541094号“娃哈哈”商标在2020年10月27日完成续展；而第3028400号“娃哈哈”商标则在2022年8月13日完成续展。

财新看到娃哈哈集团给上海饮用水公司开具的证明称：兹上海娃哈哈饮用水有限公司，地址上海市金山区张堰镇汇达路360号，隶属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下属分公司。

然而这份证明并没有让宗伟获得新的娃哈哈商标授权合同。

“这证明不了什么。公司架构上的隶属关系、投资关系等，并不能够证明子公司有母公司商标的使用权。”中国贸促会专利商标事务所（下称“专商所”）商标代理人任羽潇对财新表示，商标所有人是否决定授权商标，是其自由；至于商标所有人内部对于商标授权有怎样的流程、是否需要经过董事会批准，每家公司情况各异。

财新查询娃哈哈集团公司章程，其中未提及商标授权事宜的决策机制。

“上海工厂完全有机会磋商许可事宜，并没有发生‘由于商标在续展过程中、来不及/无法续签许可合同’的情况。”任羽潇指出，即使被授权方拥有技术、厂房、人员等要素，在商业运营上也十分成功，但是如果商标持有者后续选择不继续与对方合作，被授权方也很难从法律层面找出对方的问题，惟一能做的是提前储备好属于自己的商标，准备另起炉灶。

目前，娃哈哈上海地区桶装水由长兴县水口顾渚山泉水厂代工生产；而上海饮用水公司启用了“沪小娃”商标，在宣传海报上写道“至真至纯、同宗同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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