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宝上突然到账五万二,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报了警。
我前男友负责处理我的案子,听完后,他叼着根烟说:“那钱是我转的。”
01
凌晨两点,我的支付宝到账五万二。
震惊狂喜过后,我看着余额五万两千四百块陷入沉思。
我赶紧发帖求助。
评论全是细思极恐的猜测和抖机灵的回复。
看得我后背发凉,菊花一紧。
于是早上醒过来我就打车去了附近最近的警察局。
前台只有一个警察在值班。
他的手支着下巴,垂着脑袋在写什么东西。
我把手机拍在前台: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有不明身份的人给我转了五万二,我怀疑……”
对方抬起头,修剪干净的头发,一张白皙帅气的脸蛋,在警服的映衬下多了几分英气。
我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跟乔渡再次遇见的画面,
但都没现在社死。
我局促地摸了摸我两天没洗的头发和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夏季睡衣。
乔渡脸上却没多少久别重逢的喜悦,
他仍是那一副冷淡孤高的厌世表情,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面,清清冷冷道:“怎么事儿?”
态度公事公办。
短暂的大脑激荡后,我冷静下来。
也是,对他来说我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前女友,人生旅程中轻描淡写的一笔。
于是我用更冷漠的语气陈述了昨晚的事。
乔渡听完后,突然发癫似的笑了声。
紧接着,他仗着身高优势,一把将我拎到了外面。
上学那会儿他就喜欢这样。
他身高近一米九,又是练体育的,一米六五的我对他来说就跟小鸡崽似的。
每次跟我一起走路时,他嫌我走得慢了就喜欢把我拎起来,看着我双脚腾空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就笑得特别开心。
“咔嚓”,
乔渡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漂亮的眼睛微眯,面无表情地说:
“孟晚渔,那他妈是老子转的。”
02
乔渡对我,应该是有愧疚的。
高中那会儿,谁不知道三中的孟晚渔是乔渡的小跟班。
我家境优渥,成绩优异,是典型的乖乖女。
而乔渡呢,抽烟喝酒打架无一不擅长,有个家暴的父亲和跟别的男人跑了的母亲。
饶是如此,乔渡仍是帅得张扬,是我心甘情愿追逐的太阳。
所有人都在看我俩的热闹。
乔渡打球我递水,乔渡打架我喊“加油”。
没事儿的时候,乔渡也会陪我去图书馆,我刷题,他就在旁边枕着我的衣服睡觉。
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喜欢乔渡。
喜欢到看着他的眼睛,我就会情不自禁地一遍遍说:
“乔渡,我好喜欢你,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乔渡从没说过喜欢我。
但是他摸着我的头发,吊儿郎当地说“孟晚渔,老子上辈子欠你的”时,应当也是喜欢我的。
我们在他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他手心濡湿,小心翼翼亲吻我的嘴角时,应当也是喜欢我的。
……
乔渡抽完一支烟,倚靠在墙边,就这样看着我。
我回过神,打开手机又把钱转了回去:“你别给我转钱,否则我下次直接拉黑你。”
他把玩着打火机:“哦。”
四年没见,乔渡好像一点儿没变。
可他的校服变成警服,喜欢打架的混混如今居然做了警察。
真是世事无常。
转完钱我就要走,乔渡拽住我的胳膊,漂亮的眼睛里有些局促。
“干什么?”我问他。
“孟晚渔,下午我去接你下班,晚上一起吃个饭呗。”
他都能弄到我的手机号,想要知道我的工作单位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我挣开他的手:“你别来,我也不想跟你吃饭。”
乔渡自尊心很强。
高中时他打球,我要是去晚了,他能冷我三天。
按照他的脾气,我拒绝了他,他会转头就走。
我信誓旦旦。
但我下了班刚走出公司大楼,就看见一辆黑色卡宴停在路边。
乔渡靠在车门旁正在抽烟。
来来往往的女人视线都往他身上绕。
乔渡却越过人群看见我,将外套扔在车里,朝我走过来。
我想逃,
没逃掉。
乔渡像是窥破我心思似的,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叫我:“孟晚渔,站住。”
“……”
周围的视线朝我投来。
我不情不愿地跟他上了车,坐在后座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这座城市碰见乔渡。
03
高档的餐厅里,乔渡将袖子挽起,动作熟练优雅地给我倒红酒。
他手腕莹白脆弱,让我想起高中时他轻而易举将啤酒易拉罐扭开递到我面前。
我把杯子往后挪:“我不喝酒。”
乔渡微微蹙眉,继而懒散地笑:
“高中那会儿不是还敢替我挡酒么,廉价的啤酒都能喝,这高档的红酒却配不上你了么?”
我抿着唇没说话。
乔渡却晃着杯子自顾自说:
“孟晚渔,你还记得我俩第一次见面吗?我刚打完架,手上全是血,你白着脸给我递纸巾,我当时就想,这小姑娘胆子真他妈大。”
他将我的记忆拉回六年前。
那个时候我才十七岁,第一次见到乔渡打架,发了狠的样子像是一头失智的野兽。
当时我就在想,这得多大仇啊。
后来我才知道,被打的那人不过是弄脏了乔清清的裙子。
我的神情寡淡了些,
再看向乔渡的眼神也冷漠不少:“乔渡,我不想和你叙旧。”
乔渡往后一靠,又点了支烟。
他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在我耐心快要耗尽时,乔渡勾着唇说:
“孟晚渔,我昨天刚调来这座城市。”
“哦。”
“你对这儿熟,照应照应我呗。”
“再说吧。”
“好歹同学一场,别这么冷淡呀孟晚渔。”
“……”
“孟晚渔。”
乔渡掐灭了烟,收起漫不经心的语气。
我的心随之一紧:“干嘛?”
乔渡漂亮的桃花眼紧紧盯着我。
他双手撑在桌上,手臂上肌肉微鼓。
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姿势:
“我们和好吧。”
04
我往后靠,用一种防备的姿态对着他。
乔渡嘴角的笑容缓缓淡了下去,他重新坐好,又点燃一支烟。
我说:我有必要提醒你,分手那天你说的话。”
四年前高中毕业那晚,我把乔渡约出来。
我俩前几天才吵过架,乔渡那些天一直没有主动找我。
他在等我找他。
向来都是这样,他脾气大性格暴躁,我又温吞,我们经常吵架。
但每次都是我去找他求和。
乔渡以为这次也一样。
他懒散地靠在树下,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脸上是笃定的自信。
然后我说:乔渡,我们分手。”
不容置喙的语气。
说出口才发现,其实也没想象中的难过。
当时乔渡怔了一下,
旋即冷笑:孟晚渔,我没心情跟你玩这种把戏。”
我摇了摇头:你送我的东西我之后会还给你。”
说完我就走。
乔渡拽住我的胳膊,好看的眉头拧成川字:你认真的?”
我说:是。”
他漆黑的双目死死地盯着我。
过了好久好久,乔渡冷笑了声:行,孟晚渔,你别后悔。”
临走时,他扔下一句谁他妈和好谁孙子。”
……
我的话让乔渡也想起那天的事。
他咬着烟头盯着我:我以为你只是在闹脾气等我去哄你。”
我抿着唇回视他。
从分手起到我去外地读大学这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乔渡都没有联系过我。
哪怕我真的在等他来哄我。
可是于他而言,他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我终于站起身:你最好和四年前一样别来打扰我。”
05
说真的,乔渡会听话才有鬼。
所以第二天在公司楼下看见他时,我并不意外。
下班时,同部门的大姐拉住我,暧昧地眨眼:
小鱼,门口那个是你男朋友?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怎么不告诉大家呢?”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落地玻璃外,乔渡正朝我看。
我摇了摇头:不是。”
大姐表示理解地点头:追求者,我懂,我们小鱼长得漂亮,工作能力又强,会抢手是正常的。”
我有些无奈。
江宇走过来,递给我一杯饮料:聊什么呢?”
大姐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江宇,用下巴指了指门口:聊那个帅哥跟咱们小鱼是什么关系呢。”
江宇眼神深了深:什么关系?”
我接过他手里的饮料,打断他们的话:高中同学关系,我先走啦。”
走出大楼,我拽住乔渡把他拉到一边:你来干什么?”
乔渡笑吟吟地,神情很欠揍:接你下班。”
我皱眉:不需要,而且你自己不上班吗?”
他指了指我们公司大楼:上啊,这就是我的工作。”
我纯粹当他在调侃我。
这人向来不着调,我认识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推了推他:你快走。”
乔渡靠在墙边,目光掠过从公司大楼出来的江宇,眼底升起一股危险的神色。
江宇的脚步微顿,似有所觉,抬眼看过来。
乔渡突然捂着胸口,语气可怜:孟晚渔,我胸口痛。”
我冷淡地看着他:胸口痛就去医院。”
你送我去。”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身上的重量压在我身上,
另一只手将江宇给我的饮料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皱眉想推开他。
乔渡却压得更紧,低声说:别动,我的目标嫌疑人正在附近。”
我的身体顿时僵住,任凭乔渡靠在我身上。
就这样过了三四分钟,我终于忍无可忍:好了没?”
乔渡没有回答我。
双臂却死死将我箍在怀里,越收越紧。
我贴在他坚硬的胸膛,感觉自己快要被压扁。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乔渡贴在我耳边,几乎是用气声说了句:
孟晚渔,我很想你。”
06
回到家后我仍是觉得胸口说不出的难受。
浴室里,我脱下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胸腔往下有一道不足一寸的伤口。
我抚上去,心却逐渐冰冷。
洗完澡后我非常果断地把乔渡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此后几天我再也没看见过乔渡。
这座城市很大,如果不是刻意制造机会,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中午改完策划已经是一点半,午休时间还剩半小时,但我连午饭都没吃。
我伸了个懒腰,打算点个外卖。
一瓶饮料搁在我的面前,江宇温和地对我笑:先喝点垫垫肚子吧。”
我猛然想起那天被乔渡扔掉的那瓶饮料。
谢谢,你没去午休吗?”
看见你这么辛勤工作,我怎么好意思休息。”江宇半开玩笑地说。
他的目光盯着我手中的饮料,眼神有些狂热。
我往后靠了靠,开饮料的手却顿住。
之前公司里几个姐姐总是开玩笑说江宇喜欢我。
老实说,江宇长相和气质都不错,可我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我想起十七岁的乔渡,
打篮球时飞扬的衣摆和若隐若现的人鱼线,点烟时修长的手指和慵懒的神情。
书上说得对,
年轻时的确不适合遇见太惊艳的人。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正在休息的人们被惊醒,
大家转头看去,从门外进来几个年轻男人。
为首的乔渡穿着黑色夹克,手里捏着警察证,指骨泛白。
他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目光在办公室里掠过,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乔渡的出现,让死寂的办公室陷入短暂的骚动。
向来和我不对付的女上司笑吟吟地问乔渡:警官,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帮忙吗?”
乔渡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滚一边去。”
……
他们没想到乔渡居然这么猖狂。
然而更猖狂的是,乔渡三两步走到我身边,拽过江宇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按在了桌子上。
周围响起尖叫声和江宇的质问:你干什么?!”
我也被吓了一跳。
乔渡反手把江宇铐住,斜了我一眼,突然接过我手中的饮料,把液体全部淋到了江宇的脑袋上:
你他妈有种再给她这个试试看啊。”
07
警察局里,乔渡坐在我对面,他咬着笔帽,漫不经心地问我:名字?
我:
他敲了敲桌子,玩儿似的:孟晚渔,问你呢,名字。
我按捺住脾气:乔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还是问那个男人?
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乔渡吊儿郎当地笑,你要是问我,我就当你在关心我。
我哦了声,站起来:那我走了。
反正笔录已经做完了。
那个叫江宇的,是个喜欢迷奸女人的变态。乔渡修长的手指将笔转得眼花缭乱,淡淡地说,你是他下一个目标。
怎么会。我皱起眉头,我们一起工作快半年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在犹豫,我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他才迫不及待下手。
这些都是江宇自供的笔录里写的。
原来在我们公司附近徘徊真的是乔渡的工作。
至于两次被他扔掉的饮料,里面都有江宇放的迷药。
说起来乔渡也算救了我。
我对他道谢。
乔渡却笑吟吟地说:这个案子我们小组跟了半个月,终于在你身上破了,今晚我们组有庆功宴,你也来吧。
我立马拒绝:你们的庆功宴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乔渡视线紧紧锁住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乔渡说今晚来接我,也容不得我拒绝。
他从来都是这样我行我素的人。
以前他喜欢玩闹,时常拉着我去骑车,不顾我的惊声尖叫将速度开到最大,
甚至临近期末考试,他也会央求我陪他去打球。
打球时的乔渡是最耀眼的。
他散发的魅力甚至连篮球馆的保洁大妈都能征服。
我和乔渡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女生找过我的麻烦。
他每次都会护着我说:我会保护好你。
他是个骗子。
08
偌大的烧烤店里,乔渡带着我加入他们,吵闹的人群有刹那的寂静。
满桌的人都看向我们,其中不乏有女生充满敌意的目光:
乔队,这是谁啊,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乔渡带着我大大方方地坐下。
他一边用纸巾替我擦拭碗筷,一边笑吟吟地说:孟晚渔,白天来做笔录的,你们都见过。
高中时乔渡也经常带我出席他那群哥们儿的聚会。
他怕我嫌弃路边摊脏,每次都会给我擦干净碗筷。
四年过去了,这个习惯他一直保留到现在。
大家露出失望的感叹:这些我们当然知道,我们问的是,你跟这位孟小姐的关系。
想知道?乔渡拖了个长音,似笑非笑,先喝过老子再说。
然后他们就开始拼酒,席间吵吵闹闹,乔渡笑得特别开心。
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
我心里不舒服,趁着他们劝酒的时候起身出去透气,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一道女声:
你是乔渡的前女友吧?
对方长得倒不是特别惊艳的类型,但看着很舒服。
我做笔录的时候见过她,也是乔渡的同事。
我说:不知道他这四年有没有再谈过,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
女警在我惊讶的目光中点燃一支烟。
看起来乖巧的女人此刻吞云吐雾,半晌说:这么说来,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皱眉:什么意思?
她的目光很深远:我跟乔渡从警校就认识,喜欢了他四年,他告诉我,他有个很喜欢的人,做警察也是为了她。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掐灭了烟:你喜欢他吗?
我语气复杂:有很多事不是喜欢和不喜欢就能概括的。
是吗?她幽幽叹气,那他还真可怜。
我转身要离开,她在我身后继续说:这四年我看着无数女人前仆后继,但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的眼,我从前觉得他心高气傲,现在看来,他比我们都可怜。
09
我要走,却被乔渡的同事拦住了。
他为难地看着我:能麻烦你把他送回去吗?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都不让我们碰他。
乔渡喝多了,耷拉着脑袋,微微闭着眼的样子显得有些乖巧。
他酒品很好,喝醉以后和平日的张扬判若两人。
我叹了口气:好吧。
他同事给了我地址,距离我家的小区还挺近的。
我拽着他往他家走,他一路上都很听话,一言不发地跟着我走,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像是有团火在灼烧。
我打开门,拉着乔渡进去。
原本想着把他送回去就离开,谁知我刚转身,肩膀却被他抓住。
乔渡的力气很大,拽着我将我按在门后,炽热的温度铺天地将我包围。
起初我拼命反抗,然而徒劳。
直到他凑过来亲吻我的眼睛时,动作才猛然顿住。
啪嗒
乔渡打开了灯,捧着我泪流满面的脸不知所措。
他很轻很轻地吻走了我脸上的泪水,低声道歉:
对不起,我上头了,我不是故意想伤害你的。
我擦干净眼泪,整理好衣服要走。
乔渡却从身后抱住我,
他的胸膛炽热,温度透过衣服传给我。
乔渡贴在我耳边,酒精的味道萦绕在我鼻息:
孟晚渔,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手紧紧圈住我。
我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慢慢往上,最终停留在肋骨处:
乔渡,四年前,我这里断了两根肋骨。
10
他触摸到的地方,有一条不足一寸的疤痕。
乔渡瞬间酒醒:
说起来我一直没问你,四年前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当时我跟他提分手,自尊心作祟的他并没有好好问清楚原因。
过了这么久,我再提起这件事时心情倒是轻松了许多:
那天晚上,也和今晚的夜色一样黑。”
因为前几天吵了架,乔渡没等我一起放学。
这种事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我虽然心里不舒服,但照旧自己回家。
我照旧经过那条漆黑的路口。
很平常的一天。
但偏偏前两天乔渡才跟别人打了架结了仇,对方找不到他,便找到了我头上。
他们把我堵在巷子里,一群男人对我拳打脚踢。
所幸那时才高中,他们干不出更危险的事,我只是受了些伤。
他们走后,我爬起来给乔渡打电话。
一遍一遍,他始终没有接通。
最后是路人把晕倒的我送到医院,打电话通知了我父母。
我断了两根肋骨。
后来乔渡回拨了电话过来,那头他的语气含着戏谑的笑:
孟晚渔,是不是想我了?”
我平铺直叙地说完,但显然乔渡并没有很平静。
他漂亮的眉头皱得很紧,手里点燃的烟已经燃烧殆尽。
那群人敢动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乔渡语气狠戾,你告诉我,我让他们断十根肋骨。”
我起身往外走,叹气道:算了吧乔渡。”
不能算了。”乔渡拉住我,肆意的目光里夹杂着恳求,孟晚渔,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既定的伤害是无法逆转的,我早在四年前就已经不恨了。
不恨,当然也不爱。
11
之后一段时间,我都再没见过乔渡。
晚上跟我妈视频,她在那头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我想了想,说:就年底吧。”
你们公司能放你回来?”
我还有年假呢,爸妈,我想你们了。”
我妈正拿着ipad玩麻将小游戏。
闻言头也不抬地问:缺钱了?”
我:……
我爸听见这话,乐颠颠地入镜:闺女,给你转过去了。”
下一秒,支付宝到账了一万块。
出来实习快大半年了还在问家里拿钱,
我实在惭愧。
第二天,怀着努力打工早日实现经济自由的心情,我早早地起床上班。
刚出小区大门,就看见左侧巷子口围了一大群人。
我一边感慨居民们早起吃瓜的热情,一边往那边凑。
还未看清楚,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蹿入我的鼻间。
我没忍住,yue出了声。
下一秒,我的眼睛就被人捂住了。
清冽的味道占据了我的鼻息,我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
乔渡捂着我的眼睛把我拉开:别看。”
我家附近发生了命案。
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被先奸后杀,死相极其残忍。
当然这些都是乔渡告诉我的。
他说这已经不是第一起案件,他最近都忙着这些事没空看着我,让我上班下班的路上小心点。”
我感谢他的好意提醒。
下班回去后就网购了一些防身物品。
不过还没等快递到,我就遭殃了。
晚上加班赶策划,回去的路上顺道儿去买了份米线。
想着离家近,便没有打车。
我拎着打包盒穿过那条巷子,后面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走一步,他便跟一步。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到这些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的脑海瞬间闪过无数恐怖的念头,脚下步伐陡然加快。
对方却比我更快。
他一把将我按在墙上,米线的汤洒了一地。
对方是个身材矮小的胖子,他肥腻的咸猪手还没碰到我的手,就被人拽开了。
乔渡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动作轻柔地给我拉上拉链:
先回去,听话。”
跑出了巷子后我赶紧报警。
警察来时,乔渡正把人压在地上,对方带的刀撇在一边,刀尖上沾着血。
我裹着乔渡的外套,看着他熟练地和警察们打招呼,最后朝我走过来:
吓到了?”
我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他流着鲜血的手。
乔渡甩了下,散漫道:没事,一些小伤。”
我还算镇定,对他道完谢以后说:
乔渡,我知道你厉害,刚才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他会受伤,是故意想博取我的同情。
这些小把戏,他高中时惯用。
那时他打架就是磕破点皮,我也心疼得不得了。
没用了是吗?孟晚渔,不管我做什么,是不是都没用了。”
夜晚的风拂在我们的身上。
警察来了又走,小巷重新归为寂静。
我把外套还给乔渡:你早该知道的。”
12
年底的时候,我终于回了家。
我向公司请了假,加上原有的假期,我能一直待到年后。
年关将至,我陪我妈出去买年货。
超市里,她正在比对着清单买东西,我逛了一圈,却不期然遇到个人。
对方穿着白色羽绒服,站在货架前,身材纤细摇摇欲坠。
我帮她拿下她要拿的东西。
她低头道谢,长发披散开,再抬头,我们都愣了一下。
孟晚渔
她低声开口,声音脆弱,脸色已是苍白。
四年没见,乔清清看起来似乎越发羸弱可怜。
也不知是因为见到我还是怎么的,她的脸上血色全无。
见到我的第一反应,乔清清转头就跑。
我递过去的东西被她拂落在地,我捡起来以后,只看见她一个仓促的背影。
结完账离开超市时,外面居然下起了雪。
我顺手买了把伞,撑起来后调皮地哈了口冷空气。
模糊缭绕的雾气当中,我看见乔清清瘦削的背影。
她站在路边,似是在等车,雪花大朵大朵地滚在她的头发上,她睫毛颤抖,脆弱得仿佛随时消散。
我妈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这是你高中同学吧,我有点儿印象,四年前你住院时她还来探望过你。
她说完,后知后觉地闭上嘴,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
妈,我没事。
我收回目光,我们走吧。
小鱼,最近不见你说肋骨疼了,你的伤口以往每年冬天都要发作,今年似乎好了许多呢。
我妈没话找话地说。
我摸了摸自己胸口:嗯,是啊。
我们说着话往前走。
卡宴在乔清清面前停下,车窗落下,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弹了弹烟灰。
乔清清打开副驾驶车门。
我微微侧头,和乔渡的目光撞上,他愣了下,打开车门急急地追了出来。
我看见他嘴唇翕动,似乎是想叫我,但目光触及我身边的妈妈,最终没有开口。
那个男人,是乔渡吧。我没想到,我妈居然认识他。
13
我惊讶地问她:妈,你怎么认识他?
我妈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们高中那点子破事我不知道呢。
我更震惊了。
爸妈都是传统的人,早恋在他们看来是决不允许发生的。
别这么看着我,我当时也想阻止的。我和你爸都杀到你们学校去了。不过看见那小子蹲下给你系鞋带,又背着你从一楼爬到六楼,还不停地讲笑话安慰你的时候,突然觉得这小子还挺靠谱的。
我一阵恍惚。
这件事我也记得。
当时学校的排球比赛,我被人故意绊了一下,扭伤了腿。
当晚乔渡就带人把他们堵在后校门打了顿。
后来我脚伤未愈,一直是乔渡背着我上楼下楼。
他明明以前也对我很好的。
如果我不曾知道,当初乔渡之所以会答应我的追求是因为想要让乔清清死心,或许后来我真的会给他一次机会。
我妈见我神情恍惚,惊讶地问:你不会还念着他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这都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我觉得也是,高考完那个暑假,乔渡整天徘徊在我们家附近,但你却不肯见他,我就知道你们有事儿。
我没想到我妈居然知道这么多。
可她什么都没跟我提起过,身为母亲,她从未插手我的感情,给了我足够的尊重。
我忍不住抱住我妈的腰:妈,你真好。
她拍了拍我脑袋:既然不喜欢他了,那就去相亲,也好早点定下来。
我:
我妈倒是很热衷:过年让你婶子多给你介绍几个优秀的男人。
14
我没想到那个婶子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早上十点,我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走到客厅时,婶子正拍着我妈的手使劲推销:
乔渡这孩子可是警察,之前还破获了好几起大案子,长得又高又帅又优秀,跟我们小鱼很般配呢。
我和我妈都很尴尬。
唯有乔渡坐在那里,手中捧着茶杯,笑得人畜无害:叔叔阿姨好。
如果不是知道这小子以前有多恶劣,连我都要被骗了。
见我出来,乔渡笑得更开心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小鱼起床啦。
这一声小鱼喊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偏偏婶子很没眼力见,拽过我小声问道:怎么样,外在条件不用说吧?
我客气地说:确实确实。
我妈也客气地说:来都来了,留下来吃点儿吧。
婶子摆摆手:哪好意思
乔渡倒是很体贴:我吃得很少。
饭桌上的气氛很尴尬,我低着头戳着碗里的米饭,将装鹌鹑大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爸和我妈笑容僵硬。
真正高兴的大概只有乔渡。
终于吃完这顿食不知味的饭,乔渡还想留下来,我却推着他往外走。
他悄悄地捏住我的手:孟晚渔,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
赶紧走吧。
没看见我爸妈脸色都黑成炭了吗?
我将乔渡送到小区门口,
他很恶劣地捏了捏我的脸,又指了指外面:记得么,高中那会儿,老子天天在你家楼下等你。
怎么不记得。
冬天我赖床,起得晚了没时间吃早饭,每次都是乔渡给我带。
怕凉了不能吃,他甚至还捂在衣服里。
我说真的。乔渡从黑色的大衣外套里摸出钱夹,慢条斯理地说,孟晚渔,你要是答应我,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他把银行卡和车钥匙一件一件摆在我眼前:这些,我都不要,都给你。
15
的确很诱人。
听之前喜欢乔渡的那个女警说,他这些年靠着自己赚的钱,加起来也有百来万了吧。
我的目光从他白皙的掌心移开,叹了口气。
我缓缓地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条项链。
银色的链子上,坠了一枚莫比乌斯环。
我看向乔渡,灰色的大衣和白色的毛巾,衬得他清冷帅气的五官有几分温暖。
还记得这个吗?
乔渡冷清的眉眼像是瞬间融化般的。
他点点头:这是我四年前送你的。
四年前我跟他分手闹得动静还挺大。
当时我把他送我的东西,连退带扔的,都解决地差不多了。
唯独这个莫比乌斯环,我一直放在家里。
倒不是舍不得扔,
我只是觉得,他当面亲手送我的东西,我得当面亲手还给他才对。
乔渡漂亮的眉头狠狠皱起。
他握住我的手,死死将莫比乌斯环攥在我手心:我不要。
我说我也不要。
乔渡死死地盯着我看。
他漆黑的瞳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滚。
半晌,乔渡双手微微发抖,摸出一根烟点燃了。
他狠狠地吸了两口,再看向我的目光也凉了许多:既然不要,那就扔了吧。
我重新张开手掌,手心莫比乌斯环泛着冷光。
我的脚下就是下水道,盖子上有十来个一厘米左右宽的缝隙。
乔渡死死地盯着它。
他送我的莫比乌斯环,我甩了第三次才扔进下水道。
前两次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
最后一次,是我的选择。
乔渡眼眶顿时红了。
他扔掉烟头,伸手将我捞在怀里,抱着我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我嵌入骨血似的。
我开始挣扎。
乔渡声音很低:最后一次,孟晚渔,再给我抱一会儿。
16
天上突然下起了雪。
我的头被乔渡按在怀里,他的大衣外套很温暖,上面是我熟悉的味道。
乔渡抱了我很久。
直到身后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哥,你果然来找她了!
乔清清白皙纤细的身影就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
她眼神狠戾地盯着我,泛红的眼眶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乔渡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有些发红:你怎么来了?
我跟着你来的,哥,我就知道你还忘不掉她,你不是说我们才是一家人吗,你明明就是我的,都是孟晚渔这个女人抢走了你。
乔清清的神情有些癫狂。
我觉得她有些不太正常。
之前乔渡和我在一起时就曾向我坦白,他之所以接受我的表白是因为想借此来打消乔清清的喜欢。
但他后来再三保证他对她没有感情,他也逐渐喜欢上我。
乔清清是他重组家庭的妹妹,我以为她对他的感情最多也是模糊的好感。
可眼前的乔清清……
太不对劲了。
乔渡把我护在身后:乔清清,有什么话回去说。
或许是他的动作刺激了乔清清,她恶狠狠地盯着我,一字一句说:
早知道四年前,我就该让他们把你打死!
我的身体剧烈地颤了颤。
乔渡一把将乔清清按在了墙上,语气冰冷:什么意思?
乔清清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可饶是如此,她却仍是癫狂地笑着,怨恨的目光恨不得将我撕碎了似的。
四年前打她的那群人是我引过去的,当时她给你打的电话也是我挂断的,孟晚渔,这是我对你的报复!
我许久不疼的伤口似乎又开始发烫。
乔渡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像是要将它捏碎。
我拨开他看向乔清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讨厌你啊,孟晚渔,是你非要跟我抢乔渡的,你活该,你就该死!
乔清清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像是要朝我扑过来似的。
乔渡见状,把她打晕以后放进车里。
我呆呆地盯着乔清清苍白的脸,回不过神。
我一直以为四年前的事是个意外,
可现在她告诉我,这是人为的伤害。
因为可笑的嫉妒心,给我烙上了几乎四年才走出来的伤疤。
17
乔渡叫了救护车,把乔清清送走以后,带我去了临近的咖啡店。
直到坐在温暖的店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我冰凉的身体才缓和了不少。
乔渡眼中有什么东西迅速破碎。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乔清清是我继母带来的,因为家庭原因,她从小就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我之前一直觉得她可怜,所以对她很照顾。
我冷静地看着他。
乔渡继续说:但是她误会了我这份照顾,对我产生了感情,后来的你就知道了,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因此做出这种事。
我抿着唇没有说话,乔渡眼中唯一的一点希冀,在我的沉默当中慢慢地消散。
半晌,他嘴角掀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是么,我懂了。
临走前,乔渡递给我一把黑色的伞:我会把乔清清送出国治疗。
我点点头:好。
乔渡深深地看着我:至于我……
我很耐心地等着他继续说。
然而他最终却没有开口,只是扯了扯嘴角,伸手将我的围巾紧了紧:
孟晚渔,你不能忘记我。
好像要真的分别似的。
我心里伤感起来,不敢再应,仓促地转身钻进雪里。
乔渡攥着手,手心仿佛留着我围巾上的余温:骗你的,孟晚渔,如果你乐意,也可以不必记得我。
18
我之前在外面差点遇险的事被我爸妈知道了。
两人再三考虑后,劝我回家这边来工作。
从前离家是想躲避乔渡,
现在和乔渡摊开了后再没这个顾虑。
于是过完年,我就回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经理很不舍,拉着我的手说:
你走了,我上哪去找你这么勤快又漂亮的小姑娘呢?
我呵呵一笑,
是冤种小姑娘才对吧。
花了一上午时间终于办完手续,我还没走出公司,突然觉得周围天旋地转、地动山摇。
紧接着,建筑物坍塌伴随着员工们恐慌的尖叫声,地震了。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我大脑宕机,双腿发软,直到被废墟彻底掩没,我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的世界黑暗了。
是真的黑暗,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我艰难地缩着双腿双脚,以一种很痛苦的姿势蜷缩着。
周围还在不断响动,空间被挤压得越来越小,连空气都无比稀薄。
我手上一片湿热,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
被埋了也不知道多久。
手机没信号,空气逐渐流失,再加上长时间没有摄入水,我的意识越来越薄弱。
可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我想活着,我要是可以活着
晕过去之前,眼前突然一阵刺亮。
嘈杂的声音像是潮水般将我淹没:
有人!真的有人!
乔队,小心!
我感觉到有人把我从废墟里挖出来,蜷缩了很久的双脚双腿终于得到了舒展。
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再之后我就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19
醒过来的时候,我妈在我身边哭。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呓语似的:我是在做梦吗?
小鱼,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我妈的一声嚎叫把我的思绪拉回来,我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真实感,抱着她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家人哭完以后,我整理起情绪问她:妈,我是怎么被发现的?
我记得我当时是在二楼,按理说不可能那么快得救。
我妈踌躇着,不知道如何组织措辞。
倒是我爸叹了口气,说:是乔渡把你救出来的。
我怔了下。
我爸继续说:听警局的其他队员说,是他挖开那些石头,用仪器一点一点探测,连着两天一夜没有睡觉,把你从里面救出来的。
我妈捂着唇点点头,看着我发呆的神色,她哽咽着说:
他把你救出来以后就倒下了,现在还没醒。小鱼,虽然你俩但他救了你是事实,你出院以后去感谢一下他吧。
我看着面前的吊瓶。
按理说,就算是没有休息好,也不至于会到要住院的程度。
除非他出了别的什么事。
半晌,我点点头:好。
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住了两天的院就好了。
出院那天,爸妈去帮我收拾东西,我则问了乔渡的病房号,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他伤得比我想象当中的重。
病房里还有其他看望他的同事,看见我,两人踌躇着:你就是乔渡那天拼了命救出来的女孩儿吧?
语气很笃定,像是认识我似的。
我们在乔渡的钱夹里看见过你的照片。他们解释道。
是我。我点点头,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乔渡,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那天他从废墟里把你挖出来的时候,有几块石头松动掉下来,正好砸到他。
我对上他们难看的神色和语气,猜测到当时的情况恐怕比我想象当中的危险。
震后救灾原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乔渡本来可以规避这些风险的,如果不是为了救人心切的话。
两人临走时叹了口气:总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乔渡在警校以及毕业的这些年,没有一天不是在想你的。
我们是跟他一起毕业的同学,他吃的苦比我们多得多,每次都咬牙坚持下来,这要靠多大的决心啊。
20
乔渡是在第二天醒过来的,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许多。
我沉默地给他喂了水,要去扔垃圾的时候,他攥住了我的手。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又要走了么?
昔日肆意张扬的清隽少年,如今也变得低声下气。
我回身坐下,叹了口气:不是,我只是去扔垃圾。
乔渡抿唇笑了笑,又追问:扔完垃圾就要走了么?
我摇了摇头:起码等你伤好吧,你先躺着。
刚才动了那么一下,他的伤口痛得他手都在颤抖,可他仍是死死攥住我的衣角。
乔渡乖乖躺下, 漂亮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孟晚渔,真的是你。
我蹙眉:什么真的假的。
他说:我还以为这次醒过来也见不到你, 想着还不如睡死算了。
我说:别说傻话。
乔渡扎着针的手慢慢地往上,最终停留在一个地方。
我看见他的手所停的那处,瞳孔微微一缩。
孟晚渔, 我的肋骨也断了。
乔渡轻声说道,语气却全是释然:原来断掉肋骨是这种感觉,真好啊孟晚渔,我终于和你感同身受了。
我的鼻尖发酸。
向来伶牙俐齿的我, 此刻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拉着他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会愈合的, 不管是断掉的肋骨还是别的什么伤, 都会愈合的。
可还是很痛,否则你怎么会不肯原谅我。
我死死地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乔渡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不想看见我现在的表情。
过了很久,乔渡终于开口:你走吧。
我呆呆地看着他。
今天之前, 我还在想,孟晚渔, 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过你的, 你是我的, 从你明媚地闯进我黑暗的生活里开始,你就已经是我的了。
可我把你从废墟里抱出来, 看着你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却后悔了。
孟晚渔, 我很后悔。我希望你开心,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平安顺遂,这些以后都跟我没关系了,以前是我执迷不悟, 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你早就不是我的了。
我捂着嘴,眼泪终于顺着脸颊落下来。
乔渡像是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他终于疲惫地闭了闭眼,转过身背对着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走吧。
我想起很久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
鸽子要飞, 我心里难过,说它是个坏鸽子。
可我还是希望鸽子越飞越远, 祈祷鸽子飞过千山万水, 也不会忘了我。
21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有不明身份的人给我转了五万二,我怀疑
这座城市于我而言不过是实习了半年的记忆。
但是乔渡却要在这里扎根。
我跟他还是背道而驰, 越走越远。
回家的路上,我妈问我:你不会后悔吗?人这一辈子或许只会遇见一个乔渡,你们之间也没有不能解决的大问题,如果你想回头, 也是很简单的事。
我撑着下巴, 最后看了眼这座城市的风景。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在思考,
可就算和好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处境不同,想法不同,未来也不同, 在一起过就可以,不用去计较那么多了,我也要开始新生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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